上回说到,正当马腾对庞德谈论自己对儒家士人的不屑和痛恨之时,屋外传来一个人的喝骂声,屋内的二人皆是大惊。屋门被人推开,太守陈懿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瞪着屋内的二人。
到得此时,马腾知道他与这太守是无法再和平共处了,于是起身冷冷地质问陈懿:“太守大人难道认为我马腾说的有错吗?你扪心自问,大汉走到现在的地步,不是你们这些儒家士人的过错吗?”
“庶子,你知道什么?我儒家传承几百年,未曾有错误主张,大汉的问题是因为上层的腐败和昏庸,与我儒家何干?!你捕风捉影,污蔑我儒家,今日必须在本官面前低头认错,否则,本官定要奏你个妖言惑众!”陈懿理直气壮地训斥着马腾。
马腾见状,知道再谈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便也懒得再费什么口舌,伸手从怀中拿出官钮一把拍在矮几上,起身向屋外走去。
陈懿见马腾毫无悔意,竟然要弃官走人,心中大怒,上前一把拉住马腾,要他给个说法,马腾本已经在克制着心中的怒意,不想这陈懿还要来拉拉扯扯,让他不甚烦躁,甩手将那陈懿推开。啊的一声,身后传来一声惨呼,马腾一惊回头看去,只见陈懿正巧摔在庞德面前的矮几角上。马腾本就力气大,再加上方才心烦也没有收些气力,而那陈懿不过一介儒生,手无缚鸡之力,被马腾一甩,哪有什么抵抗,顺势便被甩了出去,头要巧不巧的正撞在矮几角上,顿时将一个肥圆的脑袋撞了个稀烂,眼见的活不成了。
矮几旁的庞德也被这变故惊到,幸好他正要起身离去,那红红白白的各色污渍只是溅到了下摆处。
马腾呆立当场,不知所措。谋杀上官在大汉官场是如同谋反的,此事如果传扬出去,不仅他马腾没有活路,怕是整个马家也要跟着遭殃了。
还是一旁的庞德反应快,对马腾道:“此事怕是只能央求李将军了,否则,你我二人是无论如何也洗脱不了罪名的!”
马腾怔了怔,点了点头,便向屋外走去。庞德忙将他拉了回来,道:“此时正门不能走了,大人请翻墙出去,卑职将这里收拾一下!”
马腾点头同意。马腾走到院子的一个角落翻墙而出,转过院子正门时,偷眼看到门口站着几个太守的卫士守在那里,等着太守陈懿。他不再耽误,立刻隐没在街角。
李宣的府内,此时李宣醉意稍退,正坐在大堂的主座上,两旁坐着关羽等人,堂下跪着两个大汉,仔细看去竟然是张飞和许褚,只见二人此时垂头丧气,紧握双拳,脸涨得通红,不敢说话。
“说吧,你二人是不是违抗了军令?这可是我调查的结果,你们觉得服还是不服?!如果没有异议,那么就要按照军法惩罚!”李宣淡淡地道。
堂下二人一愣,对望一眼,张飞祈求地看向李宣开口道:“按照军法怎么惩罚?!”
李宣看向一旁的黄忠,黄忠立刻道:“按照军法,不遵号令,当斩!”
李宣一愣,抬眼怒视着二人道:“你们干的好事!打个仗还非要自作主张,现在却要搭上性命!”
张飞和许褚一怔,立刻求饶不已,李宣满眼地不忍,可是身为主将他又不能徇私枉法,就在这时,一旁的贾诩起身走到堂下,对着李宣深深一拜,呵呵笑道:“主公,卑职认为这二位将军不但不应该惩处,反而应该奖励!”
众人一愣,特别是平常怎么看他都不太顺眼的张飞,更是一脸感激地盯着贾诩。
李宣淡然道:“军师这话从何说起啊?”
贾诩捋了捋山羊胡子道:“二位将军出发时,主公给他们的命令是诈败诱敌和不得强攻。卑职认为这二位将军均没有任何违抗啊,主公可没有命令二位将军只许败不许胜啊?”
张飞和许褚点头如捣蒜。
李宣也点了点头,等着贾诩继续说。“二位将军在不违抗主公命令的前提下,利用战场瞬息万变的形势,制定出诱敌分兵,各各击破的战术,从而推动了主公整个战略的实施,卑职认为这样的事情应当大力提倡,所以卑职请求主公奖励二位将军!”贾诩抱拳道。
关羽、黄忠二人对视一眼,起身也抱拳道:“请大哥(主公)褒奖二位将军!”
李宣见此呵呵一笑道:“好!正如文和所言,我只制定大的框架,在这个框架里,你们完全可以自由发挥,今日之事”
正说到这里,一个黑影突然撞门而入。
众人大惊,离门最近的张飞和许褚正要暴起攻击,却听得那人急道:“李将军莫慌,卑职马腾!”
众人看去,见来人果然是马腾,便都警惕地看着他。马腾为了不让误会加深,便忙跪倒在地道:“将军,请救救卑职!”
此言一出,众人越发的疑惑,李宣心中一动道:“寿成快起身说话,别急,慢慢说!”
马腾没有起身,垂着头将误杀陈懿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堂内众人顿时一脸轻松。
李宣也呵呵一笑道:“我当是什么事,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典韦,带着十几个人,随我走一趟吧!”
几天之后,消息在整个允吾城传开,征虏将军李宣因为与太守陈懿发生言语冲突,在争执中失手将陈懿推倒摔死。这陈懿在允吾城中本也没有什么出色的作为,又皆为人刻薄寡恩,同僚对其也无甚好感,因而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波澜,倒是之后朝廷下令对李宣一番斥责,并且免了李宣征虏将军之职,只让他暂代将军职,等西凉事了之后,再视功过进行奖惩。
这事也算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可在两个人的心里,李宣这事可是算得上再生之德了,没错,正是马腾和庞德二人,也正因如此,从此之后这二人对李宣可谓是死心塌地,再无二心。
李宣这事办的大气,一些知道内情的人纷纷为李宣竖起大拇指,赞叹不已,李文侯、北宫伯玉等新附李宣的将领也为自己效力的主公是这样的人而自豪不已。
李宣可没心思理会这些,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陈懿死后一个月左右,李宣率领苍狼铁骑、湟中义从以及三万步军向姑臧进发,将凉州东部地区留给公孙瓒、将允吾城留给冷征,并安排了一些其他凉州原有的文官武将辅佐他们,稳固着李宣的后方,当然也包括从朔方郡到这里的粮道。
这里要特别说一下李宣的那三万步军,在得到湟中烧当羌的归附后,李宣购买了大量的战马,装备了步军,不过别误会,他不是把步军变成了骑兵,而是给步军装备了交通工具,是的没错,就是交通工具。这三万步军骑乘战马赶到战场附近,然后下马开战,打胜了,上马追敌,打败了,上马撤退,这就是李宣的初衷。
这一招是李宣根据凉州的实际情况而做出的决定,但这绝不是首创,具体是谁发明的李宣忘记了,但他坚信聪明的古人早已有了这样的战法。
李宣的这个战法却是让凉州的羌人很是难受,面对李宣手下的两支精锐骑兵,很少有哪个部族能够打得过,而逃跑又不可能全族上马逃跑,那些没有马匹代步的族人,没过多久就被汉军的步兵追上,然后,只见汉军秩序井然的下马列阵,将羌人部众包围,之后便开始进攻。
好在李宣的汉军并不是要对羌人赶尽杀绝,多数时候,他们只斩杀那些试图反抗的部众,对已经投降的人他们几乎不理睬,只等战斗结束后,将这些部众全部押走,然后在李宣的后勤部队的押解下,向朔方郡进发。
在光和六年的十月到十二月,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李宣先后向朔方郡输送了大约十万左右的羌人降众,而这些人只是来自于金城以西和武威姑臧以东的一小片土地上,可见这两郡羌人分布之密集。
在这一年的十二月底,李宣攻占了武威郡治姑臧,终于迎上了西凉最大的部落休屠各部。
这休屠各部严格来说其实是匈奴后裔,他们的部落首领叫做单于,然而他们在这武威定居的几百年里,不断的与周边部落杂居融合依附分裂,凡此种种,到得此时,已经无法用什么种群来区别他们,他们中有匈奴人、鲜卑人、羌人、月氏人等等几十个种群,然而,这个休屠各却又是一个相对统一的部落,虽然分成了非常多的小部落,可这些部落又听从休屠各单于的统一号令,非常团结。这也是为什么在羌人环视的凉州,会出现这样一个奇怪的种群,而羌人对他们又无可奈何。
此次休屠各似乎不再甘于寂寞,当羌人起兵反叛大汉的时候,他们顺势夺取了武威的大片土地,并据为己有,如若不是他们对城池这样的地方不感兴趣,此时估计姑臧城已经落入休屠各的手中了。
这个强大部落是李宣西进的最大的拦路石,想要西进平定整个凉州的叛乱,李宣就必须先拿下这个杂胡部落。
究竟接下来李宣会如何应对,咱们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