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里坐着曹彧之妻,那自己又是什么?
陆谷雨忽的笑了,她侧头看着蒺藜,问道:“你听见了吗?”
“我看见了。”蒺藜眼光重新回到亭子上,答道。
“所以你早就看到了?”
蒺藜被陆谷雨一再逼问,不得不拉回目光,双手向着空中伸直,像是伸了个懒腰,随即看着陆谷雨道:
“我之前不确定是不是曹彧,怕说了你会伤心,我不希望你难过。”
“谁告诉你我会难过的?”
陆谷雨的反问让蒺藜面露疑惑,这么说,她不难过?
蒺藜好奇道:“你不难过?那…是不是意味着我有机会啊。”还未等陆谷雨做出反应,又道:
“人好像少了,大家怎么都走了?”
听罢陆谷雨也发现周围的空气流动起来,最里面的人已从里圈出来,湖岸似乎空了一大半,不再如之前那般拥挤。
“烟花是看不到了,这曹夫人也看不成,好好的人,遮面干什么,真是……”
“就是说呀,仗着父亲是翰林掌院,丈夫是大理寺卿,得瑟什么。又不是什么皇后妃子,有什么不能见的。”
“……”
已经不用去问,陆谷雨从别人的口中便听到了缘由。柳眉微竖,不禁担忧,没曾想今日的事情倒是让自己的名声变成这般地步了。
再想要好回去,可就有点难度了。
走走留留,原本拥挤的岸边已经空了大半,走的人基本都是先前在内圈的百姓,眼下留着的人大多都是在外圈连那所谓的曹夫人的面纱都未见着的人,亦或者还未完全死心仍想留下看“曹夫人”揭下面纱的人,但到底是去多于留。
陆谷雨几步向前,走到了最内靠着一颗大树的空地。
亭子离岸边约有十丈远,亭边仅一艘小船,小船低调却不失精致,船身散着淡淡的光,那是船内的蜡烛发出的光,透过薄薄的帘布,温暖又静谧。
为博佳人心悦,包下湖心之亭,共赏月夜美景,只为心上之人。
这般的曹彧,真好。
顺着船看去,便是亭子,杜三芯依旧可爱,头挽随云髻,簪上一只亮橙长簪。身着素白衣裙,腰间系着半编织的丝绦,生动灵转。
脸上覆着的面纱遮住了原本俏丽的容颜,只留下渐深的眼睛和饱满的额头,雾鬓云鬟,从岸边看去,当真似神女。
只是那面纱竟是黑色,显得格格不入。
湖心亭四面的柱子略宽,从陆谷雨的角度看去,恰好能看见此时一道黑影侧身穿过柱子到曹彧身旁,附耳低声说着什么,只见曹彧皱了皱眉,随后手一挥,那人便又隐入黑暗。
再接着便是只属于杜三芯的那双温柔的曹彧的眼,明明早该习惯,却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湖上起了风,慢慢的延至岸边,带起了陆谷雨衣角的波澜,以及额上散落的碎发,周身的人更加少了,大多去往别处繁华的地方。
这里,零星几人,先前的热闹逐渐消散,只余下满地的月色,充斥着苦涩。
但,陆谷雨并没有忘记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她要多谢那阵风,多谢离去的人群,多谢变静的坏境,因为此时,她的思绪才重新回来,没有再被冲昏头脑。
良久,陆谷雨深吸了口气,复又缓缓吐出,终是忍不住道:
“蒺藜,你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