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区审判院的短期收押室里,叶瑾初见到了余平之。
明明才过去几个月,和上一次相见时比起来他看着苍老了许多。
疲态爬满了他如猎鹰般犀利的眼神,露出英雄迟暮时悲哀的无力感。
尽管如此,他的背脊依然像钢板一样挺直。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法弯折他的脊梁。
他们隔着玻璃互相敬了个军礼。
“首长同志,非常抱歉这次与您的对话要在此进行。时间紧迫,我只说重点。”
叶瑾初拿出整理过的资料,从玻璃下方的通道槽递给余平之,继而简单阐述了自己对汤木的分析。
--以下是陈述概要--
身为一个优秀的战士,汤木唯一的执念就是三年前失败的任务
噩梦从那天开始,“丛林狼”小队的覆灭让她非常懊悔自责,因此她患上了严重的PTSD,被迫住院治疗,恢复后担任文职人员。
直到一年多前再赴沙场,然而执行任务失败,被判定为“牺牲”。
这一系列事件被指责为汤木的间谍行为,她的失控甚至被分析是特殊药物的作用,为的是掩人耳目。
实际上,汤木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保护自己的挚友阳洁蕊,她的复出只是为了赎罪。
--陈述完毕--
听完她的分析,余平之问道:“你并不认识汤木,为什么有信心这样判断她的立场和想法?”
叶瑾初心里苦笑,世界上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吗?
她语气坚定地回答:“我虽然没有机会和她见面,但是在对她生前资料的考证期间,就像是和她促膝长谈了一番,仿佛认识了她很多年。我相信她是个正直、勇敢、优秀的士兵。”
“那你知不知道,她……”
余平之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叶瑾初——汤木和余修远之间的联系……
叶瑾初抬眉,“您但说无妨,您的信息能帮助我理解她的行为。”
余平之摇了摇头,“算了,这些和审判的内容没有关系,是我个人的唠叨罢了。”
他曾经提醒过余修远,只要是关于汤木的事情,他从来没有保持过冷静。
汤木永远在余修远的理智范围之外。
“对。”当时的余修远毫不犹豫地回答,“除了家庭对我的教育以外,她是影响我最深的人。十年来我一直希望追赶她的步伐,而现在是我离她最近的时候。要我眼睁睁看着她消失,我做不到。”
随着汤木的死亡,一切都不同了。
余平之见证了余修远的消沉,直到叶瑾初出现,再次点亮了他灰暗的世界。
过去的事情,对面对未来的人而言,或许不再重要。
“只要汤木的嫌疑洗脱,您也能昭雪。”
叶瑾初继续讲解道。
“最后是会直接影响审判结果的一点:我对真正的间谍进行了初步分析,但是需要进一步的证据采集。”
“我根据现有的口供信息与会议记录,比对了每个人阐述内容和相应访问权限的密级,发现了仅有的一处不符合。”
她展示了手中的资料,指向一行标注高亮的文字。
【汤木?果然是她做的吗?那个疯子……哪怕装上了神经锁,她也可能变成我们无法掌控的未知数。】
“这条记录来自您的副官何昌平,发言时间是x月x日。但是根据相关记录,‘神经锁项目在汤木上尉身上试验’一事的密级超过了他的接触范围。除非他是通过非授权的方式获取的信息,否则他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