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加点清点,将灌铅的银锭摆在一起,算下来足有一万两千多两
殷颂看了好一会儿,怒极反笑:“好,真好!”
伪造银锭有多种方法,但这种灌铅法可谓是最能以假乱真的一种,因为以前引出事故所以被大力整治,而今已接近失传,等闲人根本认不出来!
这么大笔的灌铅白银,若是她没发现直接派送各城,到时候被别人看出异样告上门来,她不仅要担个贪污伪造白银的罪名,就算查出是他人作为也免不了一个监管不力的污点!而即使她发现了这些白银的问题,此刻向朝廷禀报也来不及,还得自己凑齐万两白银供袭庆所用!
“殿下!这可怎么办!”同知脸色苍白,慌乱道:“下官派人去拦住押送车队,问个明白!”
“拦住有什么用,敢做出这种事,要么是完全不知情,要么是知法犯法,总会有所说辞,再说都这个时候了,恐怕都已经打道回府了!”殷颂淡淡道:“派人去兴仁等府,暗中打探一下,他们的银子可有问题?”
“那这些银锭怎么办?可要下官立刻派人熔了,将白银提炼出来重新制银锭,可解一时之急。”
“不,就放在哪儿,孤另有他用;银子暂时不必担心,孤过会儿召集一些商会负责人,暂时借一些,还能撑得住。”
灌铅的那些人就等着她熔银子呢,不说一些白银壳子根本熔不出多少银锭,这一熔连证据都给销毁了,他们是彻底有恃无恐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条颇为毒辣的计谋,若她只是个普通的帝姬,那几乎是被截断了所有后路,身败名裂是免不了的!
“把这些完好的银锭和棉粮派送下去,孤先回袭庆。”
往马车边走,殷颂突然开口:“藏锋,你说是不是孤低调太久了,人家都把孤当软柿子捏?”
“不是。”藏锋道:“正因为您很厉害,厉害到让他们感觉到威胁,所以才费尽心思想将您拉下去。”
殷颂笑了:“你还挺会安慰人的,只是不完全对,孤若是真厉害,就会让他们恐惧到根本不敢在孤面前搞这些小手段。”
想算计政敌身败名裂可以理解,但他们最不该的,便是将这个心思放在这赈灾的白银上!
争名逐利是人之本性,在不动摇国体情况下,只有高下之分,没什么可摘指的;但当有人敢用无辜百姓之命来满足自己的贪欲,那他们就该死!
“看来孤也不能总是好脾气了,有些人,总要付出代价的。”殷颂散漫轻笑,眸色暗沉:“总有一日,孤会让他们恐惧到无能为力!”
……
十月中旬,元昭帝姬上奏,言明已配置出治疗瘟疫的新药,已惠及近万病患,治愈率高达九成以上,圣上大喜,命各府主持大规模生产新药,统一收集后由户部左侍郎亲自押送至袭庆等府,骇人听闻的瘟疫传染之势终于止住,境况快速转好,百姓们拍手称快,皆言元昭帝姬与朝廷之恩德!
同一时间,被誉为“大梁第一湖”的南域度母湖一夜之间湖中莲花尽数盛放,千娇百艳圣洁美丽不可方物,游人皆惊异不已,十月莲花盛开闻所未闻,引来万般瞩目,因为度母为观世音菩萨的化身,度母湖相传是度母下凡所落之处,百姓皆议论纷纷,认为是菩萨显圣所致,更有人驾船游湖,于湖中央发现一朵洁白无瑕的雪莲花,莲花花苞内竟含着一颗硕大无比的金刚菩提,上面金光闪烁,仔细辨认后竟是一行梵文,翻译过来便是“慈悲入世,圣于东方。”
提起东方,所有人第一个念头,便是袭庆等多府的瘟疫
圣于东方,圣于东方!莫不是说东方有观世音菩萨的转世?!
而主持研制出新药的元昭帝姬,作为监察使为民请愿的元昭帝姬,作为大梁金枝玉叶的元昭帝姬,难道不是最符合的人选?!
一时之间,元昭帝姬乃圣人转世的消息传遍四方,她的事迹被交口传颂,传得神乎其神!
彼时的殷颂,刚与孙敬先说完调珍宝阁库银以解燃眉之急的事儿,转脸就得知自己成了菩萨
殷颂一脸懵逼:“……”怎么一转眼,她就不是人了呢?!
“孤……”她想笑侃几句,但突然头一晕,飞歌的脸竟有些模糊,她张了张嘴,却只觉得更猛烈的头晕目眩,竟直直往地上栽去
飞歌一惊,下意识抱住殷颂软倒的身体
“殿下!殿下!”殷颂恍惚听见飞歌焦急的呼唤,却没有力气回答,只得无奈的陷入黑甜的梦乡!
……
蝶翼般的睫毛轻颤,殷颂缓缓睁开眼,看着头顶软帐上清丽的花纹,发了好一会儿呆
作为一个曾经能干掉八个壮汉不带大喘气的真女汉子,对于而今黛玉般纤纤娇弱的软妹身,虽然不至于寻死觅活,但总有一种日狗般酸爽的无语
躺尸了一会儿,殷颂决定爬起来继续搞事情,却从旁边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别起来。”
殷颂一呆,猛的转过头,见纱帐外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渐渐靠近,她还来不及说话,纱帐被掀开,露出一张英挺冷峻的容颜
“你!”
殷颂瞠目,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见自己还穿着中衣,没有香肩半露这种尴尬的情况出现才松口气,但仍是不着痕迹把锦被往上拉了拉,强作镇定若无其事:“你怎么回来了,玲欢她们呢?”
混沌的夜色,缠凤烛灯光晕朦胧,纤细的女子半倚着清竹软枕,一双上挑的狭长凤眸潋滟若春水,唇色微微苍白、却更惹人心怜,姿容清丽妩媚,容色瑰美无双!
美人静静坐在哪儿,眉目微带病容,却更显娇弱温润,仿佛玉做的人儿
看着她,霍劭眸色渐深渐暗
“你染了瘟疫,玲欢去煎药,飞歌暂代你处理琐事。”他仿佛没注意到女子的窘迫,坦然的坐在床边:“听闻你病了,本王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