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裳又为二人斟满药茶,排置二人面前,笑吟吟说道:“二位将军流落江湖多年,可知北苍龙涧龙叔叔身在何处?当年,家父穆慈安在时可是念念不忘昔年与涧龙叔叔结拜之义。家父和涧龙叔叔二人当年并称南北双雄,除四大宗门宗主外,堪称天下无双。涧龙叔叔若在,有二位将军襄助,家姐穆云霓修为已入神乱境界,无妄州之地,当世恐只有元雄老贼能胜,如此我等联手,诛杀元雄老贼一党指日可待。只是不知涧龙叔叔和容华世子如今飘落江湖何处?容华世子是元武圣主最后的血脉,我七杀拳宗家一门世代守护元武圣主血脉。若寻得容华世子,诛灭元雄老贼,元武圣主血脉可继。”
穆云裳兀自说了这许多,却字字戳二人心。说完,眼里带笑,举茶喝下,看着迟虎和萧夜二人。
萧夜沉默不语,对穆云裳心思已知的七七八八。她这是要利用圣殿十三英幸存之人,一起剿灭元雄一党,进而扶持元武圣主一脉继承国主之位,而当今国主系出元武圣主旁支,可谓用“名正言顺”之名,行篡立之实。穆云裳如此设想,野心昭昭,又搬出穆云霓神乱境界的当世强人,这种软硬兼施的手段着实让他愤慨。圣殿十三英忠于国主,却从不考虑国主系出哪支。元武圣主血脉也好,旁系也好,不论谁登上国主之位,只要承继大统名正言顺,圣殿十三英都会效忠奋死。想到这,他不禁踌躇难决,不知该如何答复穆云裳。眼下情形,违拗穆云裳,有愧其恩。与其合流,叛逆国主,不赦死罪,他日黄泉下有何面目见死去的其他兄弟。他心中郁结,悲从心来,决心一死两全,神色不免郁怒。正思量间,被迟虎一手轻按,只听他数言道:“穆门主处心积虑,筹谋划策剪除元雄逆党,我二人感佩非常,愿随门主诛逆贼,扫平天下,还天下清明,恢复国主圣威。只是当今国主仍在,我等圣殿护武不敢行篡立大事。还请门主见谅。”说完这些话,迟虎饮下药茶,不再发一言。萧夜听了,暗松了一口气,大哥迟虎义正辞严,不卑不亢,看她穆云裳如何作答,便也喝干药茶,只觉口舌生津,血气翻涌,浑身发热,筋脉各穴畅通无阻,爽快无匹,不自觉舔唇咂舌,容光焕发,静待穆云裳说辞。
穆云裳依旧笑吟吟,不见愠色,又为二人斟上药茶,却只有先前一半,款款而道:“二位将军再饮半盏,伤就无大碍了。”说完,将茶盏递到二人面前,接着道:“早知圣殿十三英尽皆忠肝义胆,国之栋梁,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二位将军可知,当今国主早已病入膏肓。老贼元雄为掩人耳目,继续挟天子以令诸侯,已将容蠡大君炼成了人魅,苟延性命,凡事皆听命于老贼。”
“什么?!”
“门主从何得知?!”
二人听罢,双双拍桌而起,怒目拧眉,惊疑地看着穆云裳,神色不可置信。
“二位将军快坐下,喝下药茶。听云裳慢慢道来。”
穆云裳安抚二人,二人情绪稍缓,坐回椅上,端起茶盏一干而尽,只待穆云裳解释。
穆云裳轻扬袍袖,缓缓说道:“三年前,我与左千侯密议诛老贼救国主,筹备了一年有余。一年前,左千侯突然不告而去,单独行刺老贼。没想到受重伤而回。当夜,我倾尽全力为他疗伤才保住他性命。因事态紧急,怕有突变,就派人连夜护送他去了野陵峰养伤。临行前,他告知我一事。说伤他之人并非老贼,而是荣蠡大君。他根本就没有见到老贼。容蠡大君身无寸功,又体弱多病,怎么会打伤左千侯这样一个武者。事后,为不打草惊蛇,我不得已乔装易容扮作左千侯的模样,代他行事。我遣人多方打探联络,直到三月前,终于得到消息,于夜潜入圣殿,看到已被炼成人魅的大君。当时大君魅毒发作,稍显神智,断断续续和我说到荒原秘图,并交给我一份密旨。大君还要与我交待时,魅师突至。我怕出手对大君不利,不得已带着密旨潜出圣殿。”说完,穆云裳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纸卷,递与二人,道:“二位将军请看大君亲书遗旨,便知云裳所言非虚。”
迟虎萧夜二人没有立即接密旨,双双纳头倒地便拜,口呼大君圣德,罪臣当死,涕泪洗面,悲恸欲绝。穆云裳见了,似也动情,掩面而泣,清泪涤面。
迟虎萧夜三拜九叩毕,捧起遗旨,只见上面果然是大君血书手迹,血迹已干,字迹模糊,寥寥数行,字字泣血,句句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