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穆云裳见了乃姐,冲口叫出声。虽然吃惊,但十分高兴,四下无其他人,只红芸小婢一个,便不施礼,迎了上去,手里还抓着几只新采的野菇。
侍女红芸自然不能如此,早拜在地上,口呼宗主万福。一袋子的野菇扔在一旁,滚落出十几朵黄褐两色的野菇来。
穆云裳张着一双雪眸,在暗林里,闪着两片光华。她遣退红芸,令其拾了野菇,先回营帐。红芸忙收拾好袋子,驱赶两匹马回营寨了。
遣退红芸,穆云霓看着阿妹,揽在怀里,慈爱地笑道:“你就贪玩。明日,便要和郑然走了,亦不仔细考虑今后前途。”
穆云裳嗫嚅着道:“阿妹想跟着阿姐,不想跟他浪迹江湖。”
穆云霓抚着阿妹,劝慰道:“阿妹忘记阿姐说过的话了,跟着他才能保我们姊妹平安。留在阿姐身边,阿姐倒不放心。”
穆云裳撅嘴撒娇道:“阿姐武功绝伦,还怕何人?!他郑然连阿姐一指皆不如。阿姐为何如此看重他?难道仅凭他是宗门承嗣?”
“欸!阿妹以后便知阿姐的用心了。倒是今后阿妹跟着他,需学得一门绝技,蜉蝣水上漂。阿姐传与你,日后遇到危难,或可全身而退。这绝技与云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皆轻身之法。待日后,阿妹再习云飞功,二功相融,亦是绝顶功夫。”
说罢不等阿妹答话,施展神功。二人倏然消失。须臾间,便至湖畔无人处。穆云霓放下穆云裳,低啸道:“阿妹看着!”身子早如电掣般,闪出湖面十来丈远。两足尖交替踏浪,一踏便跃起数丈来高,又侧身足尖拨浪,斜飞出去十来丈。再看那湖面,依旧如常,好似穆云霓体轻如风,全没有拨浪踩水,只风吹雨带,便纵飞自如。如此来回数次,穆云霓方掠回湖畔,稳稳站在穆云裳面前。
穆云裳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为难道:“阿姐神乎其技,非常人所能。阿妹如何能练得?!”
穆云霓呵呵笑道:“阿妹不知其中奥妙,自然说出这番话。这蜉蝣水上漂的功夫乃传自水族一支蜉蝣部落。部落男女老幼皆习此功,常年水上捕猎那些水怪。不懂此功,如何杀得迅捷狡黠的巨怪。此功全在心法。心法曰轻身经。以秘法操控体内真气,以鼻息吐纳,周身形成气盾,其有形无相,如皮球般。功夫愈深,气盾愈阔大,身子愈轻。以水为基,纵跃自如。”
穆云裳听了,迫不及待打断阿姐:“阿姐快传我心法,阿妹定勤加修习。”她本就是武痴,日前断了继续修炼七杀拳的念头,便有些萎靡,今日见阿姐演练这绝妙功夫,痴态复萌,急不可耐要学。心中盘算,习成这功夫,便不用在郑然和穆云尘二人那里挽回些面子。至少,遇难逃跑时,会比其他人快。不要怪她无情无义,实在这两人对她不冷不热,晾在一边,她有何理由要和他们同生共死。想到这,便觉心中有气,便心安理得地学一门自保的功夫。
“阿姐传你心法,可你要记牢了。日后不能再修炼七杀拳。七杀拳乃刚猛拳法,运功时,极耗费真气。这蜉蝣功却要化真气为气盾,真气不竭则气盾不衰。阿妹可记住了?!”
阿姐穆云霓的一番话,并不使得穆云裳有丝毫惋惜,对她来说,修炼七杀拳误她十几年,弃了亦无妨。何况,修炼七杀拳的根基,完全可以转换为其他武功的基石。权当十几年来,为着别的功夫筑基。她这样想,却被阿姐穆云霓否了。
“阿妹修习七杀拳十几年,真气充沛,却刚猛不能控制。今日,阿姐开你几处大穴,免阿妹初习蜉蝣功辛劳。”说罢,伸出一手,五指微张,五道赤色光华由指尖射出,直冲穆云裳几处大穴。穆云裳被阿姐这开穴法冲击穴脉,不由疼得大叫。好在她本有武功在身,勉强忍住。如此反复数次,大穴已开。身上却是冷汗淋漓了,跌在地上,一味粗喘。
“阿妹,从今而后,不可再使七杀拳。阿姐传你蜉蝣功,再传你一套射月弓法,日后却强敌之用。”
穆云霓扶起阿妹穆云裳,以掌心抚天灵,输入一股真气。穆云裳顿觉身轻神爽,不再苦累。见阿妹神色回还光润,穆云霓便一字一句传授蜉蝣功心法。穆云裳记忆非凡,很快便牢记于心。穆云霓甚是欣慰,又传了射月弓弓法,虽无弓弦可用,却将各种诀窍一一授予乃妹穆云裳。授完两大神技后,穆云霓亲身演练了两遍,要阿妹看仔细牢记于心。
穆云裳看在心里,一一记牢了,凭着绝佳记忆力,便是一生亦不会忘记。
“阿妹记牢了,可还有想学的?”穆云霓看着阿妹武学禀赋超卓,十分欢喜和欣慰。
“阿姐,阿妹误习七杀拳十余载,身子颇觉沉重。我见习这两门功夫,俱是轻身的。便要学一门轻身去浊的功夫。”
“好!阿妹看着!”穆云霓身起,飘至湖面,展开身形,展露绝美身段,翩然起舞,雨中飞燕般,舞出一套姿态飘逸轻灵的飞燕功。功名来自东汉成帝的皇后赵飞燕。只见穆云霓好似水中神女,翩翩舞蹈,看得人神魂若失,仿佛仙境。
穆云霓舞罢,足尖轻点,掠回湖畔。穆云裳绯红着脸道:“好柔的功夫。”心中所想,她这武者,舞起这套功夫,定似个歌女舞妓。
穆云霓慈爱笑道:“阿妹勤练此功,不出一载,便可身轻如燕。积年便是一根鸿毛尔。”
穆云裳听了,顿萌痴态,嚷嚷着要学。多少武学大家终身追求的便是轻若鸿毛,迅如飞燕(世界上飞的最快的鸟类,是尖尾雨燕,时速最快达到352.5千米每小时)。
穆云霓便穿了飞燕功的呼吸吐纳、操控真气心法,又叫乃妹摹演了一遍飞燕功,待她熟练了,方叫回营帐。穆云裳万分不舍,久久不愿离开阿姐。穆云霓拗不过,两姊妹便又玩乐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各自散去。
穆云裳回了营帐稍事休息,穆云霓却突然出现在穆云尘,她同父异母包奴生的妹妹面前。穆云尘正和上官可卿在林边采野菇、野菜,被猛然出现的穆云霓骇的不轻。穆云尘本能地跪地便拜,一旁的上官可卿十分识相,亦跪在一旁行叩拜大礼。
穆云霓没好气的叫二人起来,一双雪眸盯着穆云尘,缓缓道:“明日,你便和月奴一起漂泊江湖。不知你的素女功练的如何了?”
穆云尘低眉敛目,声调谦卑,不敢直视穆云霓:“云奴功夫粗浅,尚不能修得其一二。”
“哼!你这功夫如何能在江湖自保。宗门上下人才凋零,才显出你的功夫。若在江湖,怕你连命亦不能保住。你跟着你男人,怕是要入虎穴探龙潭,没好手段,岂不是累赘一个?”
穆云尘忙道:“云奴自当勤修武功,定不负宗主。”
“呸!你资质驽钝,武功大成怕是遥遥无期!”穆云霓一口啐道:“使出你的全力来攻我。”
“云奴万死不敢!”穆云尘听了,骇得飞出三魂七魄,纳首低泣。
“呸!”穆云霓又啐她道:“你以为你的皮毛功夫能伤得了我,还不快使出你平生绝技!”
穆云尘被逼迫的无奈起身,眼含惶怖,叫一旁的上官可卿避到远处。上官可卿爬起来逃出二十余丈,躲在一棵巨树后张望二人。捡的野菇野菜滚落一地。
只见穆云尘低啸一声,施展功夫,杀向穆云霓。再看穆云霓伸出一指抵挡穆云尘的攻杀。上官可卿普通女子,只看得这一幕,便看不清楚二人的招式了,只见缭乱人影,乱出斑驳日影罢了。
半盏茶的工夫,只听得几声惨叫,穆云尘跌地,蜷成一团,浑身冷汗浸透。穆云霓落在一旁,垂着雪眸看着她,冷冷寒意。上官可卿见了,虽然心中万分惧怕穆云霓,但见穆云尘痛苦呻吟,略一思忖,从巨树后跑出,来到二人身前,俯身坐地抱穆云尘于怀,不敢看穆云霓。
“我已通了你几处大穴,回去再服几颗炼髓丹。过了七日,你的武功会有大进。”穆云霓说罢,倏然消失。霎时,只留风雨声,苍树亦为之战栗。
“她是人是鬼啊?吓死人了!”
上官可卿紧紧抱着穆云尘呜呜咽咽哭泣。
穆云尘声音虚弱道:“姐姐,别这么说宗主。宗主是神女,一代宗师。这么做是为我好。日后,云奴便可维护姐姐和阿雅周全了。”
上官可卿呜呜哭得更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