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白扶着李容若走。
越往东边,离开战场波及的范围,脚下就是皑皑积雪。
众人看他们的背影,有无声的落寞,这场战争他们已经完成了该做的事,剩下的,苏弈、幽州太守、贺兰春水和苏落衡会处理,可事了拂衣去是潇洒,李容若全是凝重。
小郡主本想叫住他们,或者自己追上去,苏落衡制止了她。
直到他们的脚印在积雪上留下长长一串,走出很远。
李容若先开口向苏落白说道:“苏弈做得没错,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当做没听见。”
苏落白:“好。”
她却不能当做没听见,那已不止关乎李容若母妃的死因,也关乎李容若未来的生死。
苏落白问:“如果真是我爹呢?”
李容若看着苏落白,想了很久,最后答道:“我不知道。”
又反问苏落白:“你呢?”
苏落白也想了很久,“我也不知道。”
李容若苦笑,恰有一粒雪花飘来,他张手接在掌心,说道:“有一点我是知道的。”
苏落白皱眉疑惑,李容若看着前方,视线有天穹辽阔,眼神似海般幽深:“无论如何你还是你,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他缓一口气,放开了说:“就像落雪永远是白色,我喜欢极了。”
说罢,他转头和苏落白目光相对,苏落白被他说得眼神闪烁,赶紧错开,大雪苍白中多了一抹淡红;李容若也反应过来,平时他说笑脸皮厚,可刚才那句话是严肃着无意识说出来,犹如深情款款的真心话被对象全部偷听。
大雪苍茫中就有了两抹淡红。
“我……我不太适合煽情。”
虽则为难,李容若也率先打破尴尬,苏落白点头回道:“发现了,我也不适合听人家煽情。”
李容若:“好,以后我尽量注意。”
苏落白:“……好。”
李容若:“我们走去哪儿?”
苏落白:“是你说要走。”
李容若:“……那先回燕北城吧,我这伤一时半会好不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善后。”
苏落白:“对,我们得为郡主想想法子,别看她那么无所谓,其实心里着急,不敢跟我们说,燕王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容若:“得看苏弈的态度,还得看燕王叔自己。不过死了那么多燕军和弈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总得给将士们一个交代。”
苏落白:“幸好抓到了单于,以后贺兰春水掌管匈奴王廷,燕北再无战事,也对得起那些死去的英魂。”
李容若若有其事点点头,然后一直盯着苏落白看,一边看一边似笑非笑。
苏落白疑惑:“怎么了?”
李容若:“我发现你变了。”
苏落白:“……”
李容若:“你记得不?以前在帝京,在皇府那会,你经常打我骂我,现在你好像……变得端庄稳重,寡言鲜语却字字玑珠。”
苏落白:“无聊。”
李容若:“真的!你还记得吗?有次你叫皇子府所有人来看,要我跪着,你手里还拽一段带刺的藤条,这么长!手腕粗!”
李容若越说越兴奋,大有跃跃欲试的样子,并且推测出超时代的理论。
“你那时候那么做,是对封建婚姻的抗争?还是对礼教陋习压迫妇女的痛斥?”
苏落白:“你闭嘴吧。”
李容若:“我个人认为首先你对我就有好感,你嫁过来之后又逐渐发现我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简单来说就是配得上你。当然我不是自夸啊,我是夸你,特别是经过燕北这一趟,天下虽大,除了我,你嫁给谁都憋屈。”
苏落白:“……”
他说且由得他说去,自己撒手不管,迈腿就走。
李容若在后面求救:“唉哟站不稳了,救命!”
飞雪连天,却像李容若说的——喜欢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