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午后。
“母亲要见楚然?”夏知瑾听了红玉的禀报,十分讶然,有些不可置信的复问:“你确信是母亲要见楚然?”
“回姑娘的话,红玉所言句句属实。夫人那边的姐姐来传的话,指名要楚然姐姐过去。”红玉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回道。
当初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红玉也是诧异的。再三询问过来人,确信后才敢向夏知瑾上报。
只是让红玉不解的是,夏知瑾在得知此事后,为何这般惊讶。反观当事人宋楚然,却是一脸平静。
“既然夫人指名要见我,我自是不能推脱。姑娘,楚然去去就回。”宋楚然合上书籍,倏然起身,准备去见夏高氏。
夏知瑾见状,一下子拉住了宋楚然的手腕。
不知道为何,夏知瑾总觉得这件事太过古怪。
要知道宋楚然来侯府三年,夏高氏从未单独召见过她。今日突然要见宋楚然,让夏知瑾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毕竟,在夏知瑾的心中,夏高氏可是能够不动声色就挑拨夏老夫人与穆夏氏的联合。这样的人,定不是好应付的,也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今日忽然召见,必有蹊跷在里头。
夏知瑾十分担忧,宋楚然却坦然平静。
在宋楚然的心中,她同样有疑问,只是她没有像夏知瑾这般表现出来,因为她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有诸多身不由己。
纵使前头有万丈深渊,宋楚然也只能前进而不是后退。
宋楚然轻轻拍了拍夏知瑾的手,轻声软语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我。”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竟让夏知瑾生出一种可靠的感觉,这或许就是宋楚然的魅力。
宋楚然本人都这么说,夏知瑾自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松开手,低声叮咛道:“万事小心,保命要紧。”
“嗯。”宋楚然点了点头,便与夏高氏的人一同去了夏高氏那里。
夏高氏的院子,宋楚然之前跟夏知瑾来过几回。但独自一人前来,还是头一回。
院子一如既往的幽静雅致,因着夏高氏酷爱茶花,故而院内植了不少品种各异的茶花。如今正值初春,院中不少茶花露出花骨朵。等待春风一来,便可竞相绽放。
宋楚然跟着小丫环通过茶花环绕的甬道,来至茶花园中心的凉亭。
凉亭中央的石桌上正摆放着一株白骨朵的茶花,夏高氏正立在旁思索着,后头则跟着几个垂首低耳的丫环。
“夫人,六姑娘屋里的楚然来了。”小丫环上前,恭敬地通报。
夏高氏闻言,并没有立时回话,而是单手托腮,秀眉微蹙,对着身后稍年长些的丫环问道:“银月,你说这株白宝珠如何?”
“能被夫人瞧上,自然是极好的。”被点到名字,银月立时上前,微躬身子,恭敬的回道。
“油嘴滑舌。”夏高氏面上嗔银月,嘴角的笑容却是假不了,显然夏高氏对银月的回复很满意,道:“你把这株白宝珠捧下去,好生照料。”
“是。”银月得令,上前抱起石桌上的白宝珠,小心翼翼的退下。
待银月走远,夏高氏由着丫环的掺扶下入座,彼时才与宋楚然说话,“你就是瑾儿屋里的楚然?”
“是,楚然见过夫人。”宋楚然朝夏高氏微微一福,同夏高氏的丫环们一般乖巧地立着,等候夏高氏接下来的问话。
见宋楚然不卑不亢的回话,夏高氏面色平和,让人瞧不出她是喜还是怒。
须臾,夏高氏问道:“你来府上有多久了?”
“三年。”
“嗯。”夏高氏感慨道:“不错,三年的时光就能得瑾儿如此信任,连今后的道路都替你铺好,想来你费了不少功夫。”
夏高氏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宋楚然一头雾水。她早就知晓夏高氏不会无缘无故召见自己,只是不理解夏高氏这句话里的意思。
这厢宋楚然在旁寻思纳闷着,那厢夏高氏就已经认定这一切都是宋楚然故意装出来的。
不过纵使宋楚然小心思多,夏高氏也毫不畏惧。要知道夏高氏掌握着宋楚然的身家性命,不怕宋楚然不听自己的话。
想到这,夏高氏也没了与宋楚然周旋的心思,直接了当的挑明这次接见的真正用意。
“有这样的才貌自是不愿屈居人下,我也不介意帮你一把,实现你的野心。只是……”夏高氏嘴角微扬,笑意让人瞧了不寒而栗。
之前的话语,宋楚然还有可能听不明白。然到现在,宋楚然那还听不出夏高氏话中之意。
想来下夏高氏是听到了风声,以为自己要攀附夏知珹,方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只是宋楚然心里头真实的想法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对夏知珹一点意思也没有。
为了避免夏高氏继续误会,宋楚然只能将话题点明,回道:“夫人的好意,楚然心领了。只是姑娘对楚然有恩,楚然愿意一辈子守在姑娘身边。”
“好一个忠心的丫环。”夏高氏拍手鼓掌,言语中却透着几分鄙夷,“只是你留在瑾儿身旁,真的只是为了报恩吗?”
“楚然不明白夫人的意思。”闻言,宋楚然的额头沁出豆大汗珠,她实在无法理解夏高氏的用意。
若不是因为夏知珹的事情,那又是为着什么事情。
很显然,宋楚然与夏高氏说的完全不是一件事,只是两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夏高氏见宋楚然这样左右推脱,心里头很是不满。但一想到早间某人的委托,夏高氏按住了心中的不快,继续说道:“楚然,世人都有欲望,只是这欲望不能超过自身的价值。你要明白这一点,摆正自己的姿态。”
“楚然愚钝,还请夫人明示。”宋楚然是越听越糊涂,抬眸正视夏高氏,想从中获取些许信息。
不想目光与夏高氏对上,让宋楚然心生一种无名的畏惧。
宋楚然忘了自己是如何离开夏高氏的院子,耳畔一直回响着夏高氏对她说的话。
原以为自己能置身度外,不曾想已经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