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山在鲩洲南方,气候炎热又潮湿,但因着赤山高峻,故而山顶是极为凉快的,比其他地方更四季分明。
清晨的赤山非常安逸,百草轻霜,空气中丝丝凉意,阳光串起的棱光,在还是翠绿的叶子上微微闪着光,再过不久,太阳再升高一点,就可将轻霜融成细碎的荧光,赤山占据高地,似一只匍匐在山头的黑虎,身上缠绕着朵朵红莲般的火焰,既霸气又美丽,目光悠悠地盯着山下来往的人,用他的威严镇守着这一方安宁。
赤山宫后面有一大片场地,用来给赤山王的子弟做演武场地,赤山宫中少说也有近百名弟子,都是赤山王一手培养出来的,作为镇守西北的一方王尊的坐下弟子,这些弟子虽说年龄各异,但星术和身手都是极好的。
自从上次来到这里之后,司空烬就完全进入了修养状态,在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的巨大打击下,她反而更加冷静,现在她不只是一个人活着,她还带着双亲希冀,她必须好好活着,而且,要活的好好的。像一块坚硬的石头一样,让那些在黑暗中的人彻底失望。她觉得自己的双手太过于软弱无力了,这样的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别说是手刃仇人,连身边陪伴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想想父亲倒在自己眼前,想起父亲说出有关于自己母亲的事,她就忍不住捏紧了拳头,纵然自己只是女子之身,纵然自己是别人口中不屑的废物,但是,这世间没有命中注定,只有事在人为,倘若这世间不容我,我便要逆天而行,害死自己母亲和父亲的人,必定要你们偿还!
她摸出那串珠子,十八颗珠子,只有一颗变黑的变得越来越黑,其他的自那天开始就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了。她捏紧了珠子,晃晃悠悠地出了宫门。
她寻着人声走着,在赤山宫最后面看到了一片大场地,许多年轻而朝气的弟子在场中习武,挥舞着手中的剑,分成好几组进行比试切磋,其中或赢得极漂亮的,又或是败下阵来,被打得狼狈不堪,蓬勃的生命充盈在空气中,他们脖颈上的汗珠自阳光下闪烁着莹亮的光,红色的演武服,犹如火焰般的腾嚣,矫健的腾挪舞剑真是像极了火焰的舞动,她看到了自己哥哥,唯一一个黑衣火纹的衣服,在一群人之中似焰芯样独特,他在旁边进行指导,似是察觉有人的目光在看着他,司空礼便回过头来,望向那高处,待看清了是司空烬,忍不住嘴角溜出来微笑,饶是十分微小,依旧让人发现了。
一个眼尖的弟子,看见了,再回头看到那高处站着的皎皎女子,一下子来了兴趣,忍不住便喊出了声。
“好呀,礼哥你在看什么呢?莫不是哪个倾慕你的女子寻了来,在那高处对你笑呢?我听过有仙子会望着月亮,可是痴心极了,现在,倒是我们礼哥如同那仙子,望着那月亮一样的姑娘呢!”这一喊,可不得了了,整个演武场的人都听到了,纷纷停住了动作,带着调侃和好奇的目光一齐投向了他,司空礼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调侃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四下一望,发现所有人都在用一种不可琢磨的眼神看着自己,竟一下子懵了。半饷,在那些叽叽喳喳的议论中回过神来,捂着嘴咳嗽掩饰自己的窘迫。
“胡闹!咳咳!什么心上人,她是我妹妹,妹妹!江文,你在胡说什么,皮痒了是不是啊?一看你就没好好练剑,你给我去练十遍赤山剑法,啊不,二十遍!练不完,你今天就别吃饭!”
“啊!二十遍?!不要啊礼哥,两遍半个时辰,二十遍,我要练到明天啊!”那个嬉皮笑脸的弟子顿时响起了鬼哭狼嚎声。突然,她脑瓜一转,转过了头喊起了司空烬。
“那位妹妹你来评评理,我只不过调侃你哥哥两句,他竟然要严罚我,还是这样严重,他是不是偏心?你是他妹妹,我还是他兄弟呢。”这下好了,没听到的都听到了,这赤山上本就难见女子,而又是和比他们大的司空礼有关系,这下都勾起了众人的好奇,看热闹的心都来了,居然都围了过来。
司空礼没想到江文这小子居然这么一喊,把人都引了来,场面更不好收拾,他一怒,走过去就踹了江文一脚,笑的阴森森地说:“我收回刚刚说的话,你,去练五十遍,刚刚看热闹围过来,不好好练功的,二十遍!”
“不要啊!”
“礼哥,求放过!都是江文那个混蛋!”
“我错了!我不要再练二十遍啊!”
鬼哭狼嚎声遍地四起,哀嚎声不绝。
司空礼不屑地撇了他们一眼,哼,还想整我。说罢,转过头望着司空烬,对她粲然一笑:“烬儿,要下来吗?”
将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的司空烬点点头,便要撩住裙子自己爬下来。见此状,司空礼立马一踮脚尖,飞身而上,蹬着石块,揽住了司空烬。
“你怎么来了?一个人吗?洙月呢?”司空礼笑嘻嘻地问。
“她去了师父那里,我一个人不识路,循着声儿来的。”
两个人真说着话,江文瞅见了这么个窈窕淑女,垂头丧气的样子瞬间就没了,一溜烟又跑了来。
“嘿嘿嘿,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是来找礼哥的吗?我叫江文。赤山江家的独子……”一双眼只把司空烬盯着。
“你又从哪里冒出来的?五十遍剑法练完了?皮痒了是不是,还不赶紧闭嘴,边上去?”司空礼抽着眼角,看着他的样子,自己心里就嫌弃。
‘这臭小子,要是打烬儿的注意,我一定不放过他!必须先提防着。’司空礼警惕地想。
“哎呀,礼哥,你看你,我绝对不会欺负烬儿妹妹的,你就放心吧。”江文嬉皮笑脸地说。
司空烬看着哥哥和这个叫江文的人斗嘴,扬起了嘴角,浅浅地笑着。
她开口道:“我叫司空烬,我哥哥是司空礼,往后,我们就是同门了。”
“真的?!嘿嘿,那我就是你师哥了,礼哥是你哥哥,我们又都是同门,那我也就是你哥哥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来找我就是。我是江文,赤山江家的独子,”江文何止是喜上眉梢啊,简直是喜上全身了。
司空礼非常不自在地站在自家妹妹眼前,挡住了江文:“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哥哥?烬儿妹妹是你喊的?我看你是真的皮痒了,我妹妹缺哥疼?练你的剑去!不要让我动手送你去。”
“嘿嘿,小师妹,那我走了,你要记着我叫江文,以后我们就是同门,有什么忙尽管来找我,我……啊!”司空礼忍无可忍,一脚踹翻了喋喋不休的江文。
“赶紧滚!”
“哎呀,礼哥你下手,不,下脚别那么重嘛,小师妹面前我不要面子啊。”江文揉着屁股爬了起来。
司空礼冷哼一声:“滚不滚?”
“好嘞!”江文看司空礼脸色认真了,遍一溜烟跑了,还不忘回头对着司空烬嘻嘻一笑。
剩下的人,看司空礼快要到发飙边缘,都默默离开了。
人走的没几个了,司空礼对司空烬说:“别管那些混小子了,有哥在,他们不敢欺负你的,你躲着他们就行,尤其是那个江文!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这臭小子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司空烬想起刚才哥哥一脸紧张的样子,不觉笑出了声。
“嗯,我知道了,我听哥哥的。”
司空礼看妹妹如此乖巧,心中不觉如沐春风。心里嘀咕着,还是妹妹好。
两人正说着,远远走过来了赤山王和洙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