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空家最深的院子里,幽晦的房间里闪烁着昏暗的烛火,一个人跪在半隐藏在烛火背后的太师椅前面,突然黑暗里响起了一个洪厚的声音。
“我素来信任你,便将司空家大小事务交与你,家住之位也一并交与你,原以为你能识大体,护着家中之人,带着家族走向更好的道路,却为何如此行事,竟毫不知顾虑!”
跪着的身影深深一个战栗。
“儿子,儿子真的没有杀害兄长侄女之心啊!儿子虽然平时手腕是狠了点,但从未动过杀害手足之心,大哥心胸宽广,愿将家中管事之权交给我,我本已经感激不尽,又怎会去杀害大哥。”跪着的人是司空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纵容柳氏和你那心爱的女儿多次找老大一家的麻烦,自己打着司空家的旗号,给你那宝贝女儿四处搜罗上阶功法,灵兽。期间如何胁迫强抢我就不用多说了吧。我虽长时间居于此,长久不问俗事,可你若想将我蒙在鼓里,自己做个干净事,我告诉你,你的手段还太嫩了。当初这家主是怎么也轮不到你的,你大哥虽不喜打理家族事务,但绝对比你强,老三虽喜爱药理,从未尝试过,但他心思细腻,识得大体,还有蓝心帮衬,还有两个得力儿子,若让他来,也不会比你差!”
听至此,司空萧慢慢攥紧了拳头,因手在袖子里,倒不怕被看见。他心中道,左右我还是比不了他们!你心里永远永远看不上我,大哥勾结妖女,你虽不喜,但从未因此惩罚责怪过大哥,甚至还想让他做家主,若非我已得家中大部分势力你没办法,我又怎么得倒着家主之位,就连那个孽种,你居然还让我好好待她,凭什么!她现在就是个废物,若要司空家屹立不倒,你只有依靠我!依靠我的玄清!想我养他们这么久,也该他们为我出点力,血刃的宝物,若安安分分交与我,我便养着那废物一命,也就没有如此多的事,现在,我没有拿到宝贝,却要背着弑杀兄长的罪名,你这老不死的不帮我想想办法,居然还向着我哥!
开口却道;“父亲,我,我也是为了司空家啊!大哥与血刃余孽纠缠不休,生有孽女,本就遭人非议,是我们司空家保了他们,大哥又私藏血刃宝物,刚刚还将星力外放,这偌大的赤山现在皆已知晓,若是我们再不做点什么,我们司空家往后怎么在赤山立住脚?在别人眼中怎么看我们?往后玄清玄玉还怎么去光耀门楣,若是和血刃扯上关系的,定会别人耻笑看不起,玄玉还那样小,她们要如何面对他人的嘲讽,我们连出门都会遭人白眼,我们司空家,受不得这样的欺辱啊。我,我这么做,这都是为了司空家啊!父亲!”
司空萧说着不禁声泪俱下:“父亲,我知晓你一直看不上我,一直觉得我不如大哥和三弟,可是我也是您的儿子啊,这些年都是我在操持整个家啊,柳氏虽然蛮横无理,可她为我们司空家带来了诸多好处,柳家家境殷实,能多多帮衬我们,她还给我们家生了玄清,她天赋极高,是我们司空家的未来啊。老三的两个儿子,虽说跟了一位帝一位王,可毕竟不在身边,不能随时兼顾家里的事,只有玄清,才是我们家的希望。这件事是儿子处理不妥当,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司空家啊,谁都知道血刃是一群什么人,如我们在这种时候还护着他们,这不是致我们于不仁不义之地吗?”司空萧满脸泪痕,跪着走到司空岑青跟前,边痛哭遍说。
半饷,司空岑青长叹一声:“罢了,是他的命数,千不该万不该,他就不该去参加初选,更不该爱上这样的女子,是我们司空家的劫啊!”
“父亲,你放心,我定会将大哥的尸身安葬妥当,,不过烬儿……”
“哎,不管怎么说,烬儿也是我司空家的人,她身上流着我们司空家的血,迟早还是要带回来的。”司空岑青站起了身,走到了太师椅背后,不再看他。
“我一定将烬儿接回来,代替大哥好好照顾她。”说着,便匐下了身子,头叩了下去。
“罢了,你去吧,家中不可一日无掌家至于之后之事,得你自己处理了,我已经老了,不能在参合你们的事了。”司空岑青的声音消失在黑暗中。
司空岑青如今年事已高,却又遇上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事,这对老人的打击是在太大了。精神健朗的背影多出了许多苍老。
“是。”司空萧恭敬地退了出来,出得门来,谁也没发现他恭顺的眼中滑过了一丝狠戾。
他下得了台阶,走了两步突然转过身,慢慢打量眼前的屋子,木格窗棂,整块青石的台阶,六根整青象木的立柱,再抬头看看顶上“青鹤堂”的匾额,轻轻嗤笑了一声,转过身敛起了表情,走出了司空岑青的院子,身后的院子慢慢关上了门,在他看来,不过像一个无底黑洞,也许更像一个寂静的坟墓。
看着司空萧刚走,司空岑青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喃喃道,怎么会看不上你呢,虽然你今日所行之事不妥,可我却不知去如何惩罚,三个儿子如今去了一个,这让自己如何向黄泉之下他的母亲如何交代呢?自己不管是已久,偌大的司空家,自己已经沾不上半分了,哎。萧儿啊,当初我既然让你做家主,定是做过了考虑的,我知你生来内心敏感却是个不服输的性格,事事争第一,甚至不择手段。我已经老了,已经心力不足了。三个儿子中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他们两个我倒从未担心,对于你他们两个皆是不愿同你争抢罢了,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本想着将你扶了家主,你心里便不会再芥蒂许多,想着你会放下私心,给你哥哥一条后路,把司空家能带领着走下去,你娘死的早,我本正是儿孙满堂的时候,却叫我死了长子,真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如今,倒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啊。
如果我想的不错,你一定恨透了我,都道一家之主得大局为重4拿出气势,可我也只不过是三个孩子的父亲罢了,哪有父亲不为子女好呢?若是偏心,对谁孰轻孰重,我想我做不到吧,只是对你,操心更多一些吧。哎,萧儿,爹只想你不要心虑太重,万物有命,一切已有数,有的时候,我们只有顺其自然方好。
司空岑青重重叹了一口气,挽着的眉头像赤山最高的山头上的柴草,乱做了一团。
他叹了口气,逐渐消失在了隐晦的烛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