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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回家进行时(上)

蔡琰坐在桌前,手托香腮,目光游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轻叹了一口气想道:

这样难熬的岁月,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她自问活到这么大了,还没有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情,但世态炎凉,人心叵测,没想到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只能安慰自己:再忍忍吧,若实在不行的话,我就想办法回家去,从此与卫家再无瓜葛。

所幸在汉末这个年代,还没有形成如后世那般根深蒂固的“寡妇制度”,夫君去世就相当于解除了婚姻关系。寡妇再嫁也不会受到任何别样的看法。君不见平阳公主初嫁曹时,再嫁卫青;敬武公主初嫁张临,再嫁赵钦,赵钦死后,又嫁薛宣;汉元帝的冯昭仪母初嫁冯昭仪父,再嫁郑翁;汉桓帝刘志的皇后之母初嫁邓香,再嫁梁纪……

甚至于到了曹刘孙三足鼎立的时期,为了增加人口,吴国定下了寡妇三年不再嫁,则被视为犯罪这样奇葩的法律。

“吱呀——”

蔡琰的闺阁之门,在这个时候被人轻轻的推开。一个小婢子踱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蔡琰定睛一看,是卫府洗衣丫头小桃。

蔡琰秀眉一皱,她来干什么?自己没有什么需要清洗的衣服,更没有叫贴身婢子唤她前来,她来是为什么呢?幸好小桃这个婢子待她还算不错,不像是卫府大多数的下人对她那么刻薄。她也不需要因此怀疑对方是来给她逞威的。不然的话,真的要思考一下,是不是卫夫人又想出了什么新鲜的办法来对付她。

蔡琰抿抿嘴,开口说道:

“小桃,你出去吧。我这边没什么需要洗的衣裳,如果换下来的话,我会叫红袖给你带过去的。”

红袖是蔡琰的贴身婢子,蔡琰如此说法,很明显已经算是下了驱逐令。但小桃仿佛没有听出蔡琰话里的意思,只是回过身探出头去看了看外面。见外面没有人,这才缓缓关起了门,转过身朝蔡琰微微福了福身子。

看她的样子,好像有什么话要讲:

“少夫人,其实我并非蔡府的下人。刘诞刘公子怕您在蔡府受委屈,所以特意派我来探听情况。前些日子我将您的情况说予了刘公子,公子他不想你在蔡府继续受委屈,所以让我给您来传个话:公子他叫您准备一下,过几日来带您回家。”

听到刘诞这个名字,蔡琰的美目明显闪出一道光来。但随即就渐渐暗淡了下来。只是低垂着眼眸,忧伤的问道:

“诞哥哥……他现在在哪里?”

小心翼翼的问出这句话后,蔡琰睁大美目看着小桃。

她现在本就是十六七岁的花季年纪,再配合上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这副样子,让人看了莫名心头一痛。

小桃也是如此,她只得开口说道:

“刘公子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他的意思是……让您马上做准备,再过一段时间之后,就来接您回家。”

“接个鸟仔耶,老娘凭啥子跟你们回去,就因为老娘是钦点的女主角吗?”

蔡琰一反常态的朝站在一边已经惊呆了的小桃大声吼道,而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开玩笑,我们聪颖贤淑知书达理的昭姬姑娘,怎么会这样讲话呢?

听了小桃的话,蔡琰脑袋更加低垂了,也不看小桃,只是语气更加哀伤道

“小桃,你回去和诞哥哥说一声,叫他不用担心我了,我在这边生活很好的。他是有家室的人,我们……我们……”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但话语里的落寞和一些其他的怪怪的情绪,却已经糜烂在了空气中,让这个房间里处处弥漫着低沉的情绪。

房中的两人,却都明白了蔡琰没有说出来的半句话。

这个时候,按照一般的苦情戏而言,小桃也没什么好劝的了。蔡琰只能落寞的继续在这个家庭受着苦,一直等到她自己承受不住。苦情剧演完的那一刻,她将勇敢的踏出家门,回到娘家,感受生命的真谛,体验人生的快乐……

但,这个故事却偏偏没有朝着这个剧情发展下去。

“砰砰砰——”

房门被剧烈敲击着。

“砰砰砰——”

又是三声敲击声,然后门外的人不耐烦的“咣当——”一声,蛮横的将门撞了开来。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是一个蔡琰曾经就见过而且此刻很想再见到的年轻男人。

男人竟是刘诞!

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他又要干什么呢?

刘诞进来的那一刻,蔡琰的眼神瞬间亮了一下,仿佛若有光。紧接着便再次迅速的暗淡了下来,仿佛光流去。她别过头去,低垂着脑袋没有看刘诞一眼,只是紧张的问道:

“诞……诞哥哥,你……你怎么来了”

刘诞怎么来了?这种话其实算是一句废话。若不是因为面前的可人儿,刘诞来这卫家作甚,他都不想与这个家族产生半点瓜葛。但此情此景,刘诞也只有和蔡琰废话“废”讲下去

“你诞哥哥我啊,当然是因为你才来的呀!听闻你在卫家过的不好,所以我特地受你爹爹的嘱托,来接你回家的。怎么样,跟我走吧?”

受蔡邕的嘱托是假的,但来接蔡琰却是真的。

从年龄上讲,蔡琰还算是一个孩子。听到这样直接的表述,她自然面色一喜。但紧接着仿佛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道

“诞哥哥,我……我不能走,我在卫家待的挺好的……他们……他们,啊……”

一声微弱的惊呼,从蔡琰的嘴里传了出来,就连一旁的小桃,都掩住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来,刘诞竟往前垫了一步,趁蔡琰不注意,闪电般的弯腰一把将蔡琰扛了起来,就像是扛沙包一样,扛着蔡琰就往外面走。他进卫府算是偷偷潜入,实在没有时间在这里和蔡琰墨迹,干脆直接一点——

你不是不跟我走吗?好,我劫你走总行了吧。

在刘诞背上的蔡琰,自然是“放我下来”“诞哥哥你别这样”的叫个不停,刘诞自不理她,回头看了小桃一眼,示意她在前面带路,自己跟在后面离开。小桃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木木的在前面带路,显然刚才的事情,让她这个没有经历过的这些事情的人,脑子里也乱乱的。

刚走过一个房间,蔡琰终于是拗不过刘诞,乖乖道

“诞哥哥,你放我下来。我……我跟你走还不行吗?但是你总要让我准备准备,跟婆婆说一声再走,可以吗?”

刘诞心中嗤笑一声,想道:可以吗?自然是不可以的!刘诞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了,真是好蠢的妮子,你若是跟那个恶婆婆说一声,她还让你走吗?

“你去收拾收拾,再带着几个下人,我们一会儿就出发。至于你婆婆,就不用说了。我们可以在桌子上留个字条,到时候她看到了也便知道了,你看怎么样呢?”

蔡琰还哪能“看怎么样”啊,听着刘诞不容置疑的语气,她就知道自己只能依照刘诞的意思办了。虽如此,此刻的她心里就像装着一个小火炉。暖暖的,很贴心。

点头“嗯”了一声,蔡琰转头进了房间,开始收拾东西,刘诞则躲到了卫家人看不到的地方,等待着蔡琰收拾完毕带她离开。

蔡琰没让他等很久,不多时,就让小桃通知他可以离开了。

好在蔡琰没有带多少东西,只是带了一些随身的、重要的物品,以及两个下人。再加上小桃,总共四个人一些物什,自卫府的小道,偷偷溜了出去。

外面自是有人接应,这种事情,自然是史阿接应。

此次的事情,需要隐蔽一点,所以史阿也没带几个人,只是他和他一个得力的手下前来。见到四个人从小门出来,赶忙上去将带出来的东西协助着放到旁边的一匹马匹上。然后,附到刘诞耳上低语道

“公子,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回去吧。若再晚一些,怕卫府的人就知晓了此事。到时候必定会派人追来。那样……就有点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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