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颖都住了半个月,我们便像候鸟一样,开始往北方迁徙。
小五并不打算跟我们走,也不打算回宇国,他说安国山清水秀,四季如春,况且,几个兄弟,只有小一一个人在这,他怕小一孤单,决定舍身取义,与小一生死相随。
我觉得这个借口找的挺好。
小一并不打算派人送我们回去,原因是家里养个孩子,花销实在太大,也委实腾不出人手。
我觉得这个借口找的也挺好。
所以如果宇龙锦不给我们当车夫,就得我自己赶车,两厢选择下,白朵白果自然希望车里有娘亲相陪,车外有英雄坐镇。
于是,我们来的时候是个什么阵仗,回到金乌依旧是什么阵仗。
只是,来的时候,对待宇龙锦是一种心情,现在,便又是另一种心情,我和白果都是,唯有白朵,依旧是一副热忱的心,在给她的英雄大哥哥加油打气,希望他早日从哥哥变成爹爹。
一路行来,宇龙锦对我们娘仨照顾的无微不至,我用平常心再对待他之后,才发现很多事情是那么美好,美好到,我总是想要冲动的告诉他,其实我们真的是一家人。
一家人,这是一个多么温暖的词,就像小时候爹爹,娘亲,哄着我们。
宇龙锦将我们送到金乌以后,便赶着回了宇国,不出一个月,我就又在家中看到他与白朵品琴作画,与白果谈天说地,而又半月,他便再次离开,而又一个月,就又回来。
如此月复一月,春去秋来,眨眼间,竟是五个寒暑。
这日,宇龙锦领着白朵白果进来与我说,他想带着两个孩子去宇国小住几日。
小住几日,这个词用的很是微妙。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脸希翼的白朵白果。
抬手将她们两个叫到身边,笑着问,“你们想去宇国?”
白朵已经隐约可以看出大姑娘的模样,虽然性格依旧古灵精怪,却实在早熟的很,做事十分有主见。
她坦然说,“自然想去,大哥哥是宇国的皇帝,我却不知道他治理的国家什么样,实在遗憾的很。”
我点点头,又看向白果,虽然五年来,白果嘴上从来未曾叛变,但是心早就跟着宇龙锦跑了,他嘿嘿一笑,撒娇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娘亲,我想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当然了,我的心依旧是向着你的。”白朵点点头,“是啊,娘亲,我们自然也舍不得离开你,所以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两个半大的孩子,摇的我几欲散了骨头,我将他们两个打发出去,独留宇龙锦在屋子里,走到门口将石门关上,回身看见宇龙锦对着我不怀好意的笑,我顿时打了个冷颤。
稳了稳心神,缓步走回到窗前的几旁,为自己到了杯金乌花茶,这花从前没人知道有什么奇用,都当它是神赐之物供着,还是有一次我这个圣女跟妖婆提起娘亲说当年她好像是靠着这金乌花才能有命活下来,妖婆才敢去研究金乌花的食用价值,才发现它对驻颜长寿,灵力增长有奇效。
“说吧,你又在算计什么?”智商不够,我对宇龙锦只能开门见山。
宇龙锦在我对面坐下,也为自己倒了杯花茶。却是答非所问,“这金乌花可是好东西,这次我们走可是要多带一些,有了它,说不上我就能和你同寿了。”
这几年,我培养了相当好的耐心,也不言语,只等着他的下文,他忽然捉起我放在桌子上的手,“忧儿,我觉得果儿可以继承皇位了。”
我抽回手,扶了扶额,“你从他五岁的时候就开始说让他继承皇位,整整说了四年。”
他又抬手将我的捉了回去,将我的手放在手中轻轻揉捏,仿佛在把玩一件上好的瓷器,他十分认真道,“你这整整二字用的不好,每年我才不过回来七八次,对于三百多个日夜,差了多远!”
“……”
“忧儿,先跟我回去好不好,现在的皇宫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如今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很是自由的。”
我看着他如刀削一般的面庞,他较以前消瘦了不少,皮肤也微微有些古铜色,不若之前白皙,这些年,他两地奔波,我看在眼里,心中怎会没有波动。
我深以为,此次宇龙锦对我的计谋便是润物细无声。五年来,没有任何惊天动地,没有任何浪漫旖旎,有的只是无声的关怀,陪伴,与奉献,在这种细雨般的滋润下,我的心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大敞四开了。
两千多个日夜,他走时,我会伤怀;他来时,我会心喜;他不在时,我会思念,度日如年;他在时,我会幸福,时光飞逝。
这种温情,不同于之前的爱情,它不会冲动,不会计较得失,有的只是相伴白首的心愿,即便有朝一日,谁辜负了谁,也会依旧心甘情愿。
这种温情,让人自甘泥足深陷,自认傻的天真烂漫。
所以我挑挑眉,微微笑,道了一声“好。”
他起身激动的想要将我抱起,我伸手将他拦住,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听闻你后宫里还有一个皇子?”
他愣了一愣,随即恍然一笑,“你说的可是老七的孩子?”
宇龙萧?
宇龙锦又想了想,补充道,“那孩子却也聪慧,我自是想过将皇位给他,可是他跟他爹他娘一个德行,烂泥扶不上墙,整天就知道插科打诨,与果儿没法比,没法比。”
“……”他这皇位到底想要给过多少人。
我们走的那日,村口聚了很多人,十里相送,纷纷与我挥手,流下离别伤心泪。
大爷说,“可算把你盼走了,江里的鱼都让你烤绝种了。”
大娘说,“再别回来了,我家已经没有鸡蛋可以送了。”
舅舅说,“我劝过姑爷好几次,说你再不跟他回去,就让他另娶别人了,凭他的条件,找个比你好的姑娘太容易了。”
小姨说,“你再不跟着他走,我都要跟着他走了。”
小姨夫说,“我滴个乖乖,还好你跟他走了。”
夫子说,“走吧,走吧,那两个小混蛋快要把我折腾的夭折了。”
外公外婆说,“快走吧,你们不在,你爹你娘好再给我们生一个,孩子还是小的时候好玩。”
妖婆说,“送你几瓶药,可能会用得着。”
爹爹娘亲说,“在哪好好待着,别动不动就寻思往家跑,要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啊!”
我一一点头,含着泪水,在大伙儿的祝福声中离开了金乌,去了日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