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马千染一手捏着剔透的夜光杯,一手摸着下颚,眼光却不时的瞟向这边,宇龙锦如老僧坐定,心态超好,我也完全可以将那探究的目光视为空气,只是没想到最先打破这种奇异气氛的竟是宇龙然,宇龙然表情依旧温润谦和,看不出内心想法,他抿了一口茶,随后用绢帕拭了拭嘴,准是将刚刚含进嘴里的茶水吐了出来,“千染太子缘何一直看着我皇兄和皇嫂?”
“皇嫂?”对于巫马千染的诧异我表示理解,人家大多数或是带的姬妾,或是选的美人,即便有人真把妻子带到身边,也是成婚多年,感情甚笃的模范夫妻,宇龙锦的传言里,既没青梅竹马,也没明媒正娶,突然便冒出一个皇嫂,不奇怪才怪。
“呵呵,虽说还没正式成亲,却也八九不离十了。”宇龙然好心解释,巫马千染却不打算就这样翻篇,问道,“哦?斗胆问一句准太子妃是哪家闺秀,千染怎么觉得面善?”
可不是面善么,安亲王给你们下毒的时候,你还欠我一个解药的人情呢。
宇龙锦面不改色,只道“千染太子莫不是见到美丽佳人都觉得面善?”
呃……
“啊?啊哈哈哈,没想到锦太子竟也是性情中人,哈哈哈!”巫马千染一副被说中的心虚表现,我只能感叹,同是太子,差距真大,论狡猾,着实差宇龙锦一大截!
宇龙锦又恢复一脸的高深莫测,若给他一把羽扇,活像是刘备身边的诸葛先生。
宇龙萧却笑着道“那千染太子是否觉得本殿的将舞和四哥的简兮面善?”
巫马千染好脾气,任由这哥仨调侃,好似心思都放在美人身上,“哦?原来这两位美人名唤将舞,简兮……妙哉妙哉”品味了一会儿,又把话题转到我身上来了,“不知太子殿下的美人……呃,应该说准太子妃怎么称呼啊?”
巫马千染是对着我问的,我自不会扭捏,只起身,照着将舞教我的婀娜姿态摆上一摆:“妾身白素雪,见过千染太子殿下。”
“白……素雪?”巫马千染嚼着我的名字,“诶,你那俊俏的小跟班呢?”这话自然问的是宇龙锦,“别说,你这太子妃跟你那俊俏小生长得竟是九分相似啊。”
宇龙锦扬了扬嘴角:“雪儿自是无忧的孪生妹妹……”
“我道怎么如此眼熟,”巫马千染却是朝我拱了拱手,“想昔日本殿还欠太子妃兄长一个人情,如今本殿敬太子妃一杯,聊表心意。”
说着,他空了酒杯,我却不能像以前一样牛饮,只浅尝辄止,方显得淑女一些。
“听闻……宇国有个雪记富可敌国……不知太子妃的雪,是不是雪记的雪呢?”巫马千染放下酒杯,看着我似笑非笑。
他这消息来源也够神通广大,联想能力也是一等一,竞真真直逼真相。
我笑而不语,宇龙锦沾了沾酒杯,“哪一个雪,不都是雨落横山,有何区别?”
虽然宇龙锦从未与我正面谈起过雪记的事情,但崇德帝已经知道了,宇龙锦应该也就知道,只不知是在我坑他三万两黄金之前还是之后,多么庆幸当时还了他两万两,否则我若被穿了小鞋,也是不冤。
宇龙潇瞪大了眼睛,显然是震惊了不知所以,宇龙然却是只愣了一下,便恢复了常态。
宇龙锦如此回答,已然算是默认。
巫马千染拍了拍手,“锦太子好手段,能娶得富可敌国的雪记大当家,以后锦太子的财力,想必难有敌手了。”
这话说的,让我感觉自己还算有几分用处,只是不知道崇德帝非要将我绑在身边,是否和雪记有关,但就算我不在皇宫待着,雪记大部分的银子也都进了宇国的国库,旁人不知,他崇德帝总会知晓,崇德帝莫不是像其他君王一样,嫉贤妒能,猜疑心重?
宇龙锦没有马上答巫马千染的话,只含情脉脉的将我望了望,“无论雪儿出身如何,有何背景,我爱的不过只是她的人罢了,本殿堂堂宇国太子,还不需我的女人来养活,她若喜欢经商,便随着她,她若是累了,那些财便散了,本殿自是会让她衣食无忧,富足和乐。”
我盯盯的看着从他的唇里冒出来的每一个字,抬手抚了抚胸口,心脏怎么跳的这样快,莫不是又喝多了?
小时候,闺房里,娘亲拉着我的手说,若是将来能遇到一个真心爱我,我又觉得不错的男孩子,便即刻卸下男装,直接生米煮了熟饭,之后,就算天王老子想要赐婚,棒打鸳鸯,也是来不及的,我看娘亲的神情极为认真,便也重重的点了点头,回道:“若是忧儿遇到一个帅的掉渣,且又是心仪的男子,定直接扒了他的衣裳,绝不拖泥带水。”娘亲这才放心。
如今我躺在一个帅的掉渣的男人身边,从前没想着扒了他的衣裳,便是知道他并非自己心仪之人,眼下怎又起了扒人家衣裳的念想,我拍了拍脸,他是不是断袖尚且不知,万一真是断袖,我岂不是强抢皇男,总归不算厚道。
不过,我起了扒人衣裳的心,也绝不是我色迷心窍,实是刚刚从宴上回来,他那一番作态,委实有些骚包。
本以为这一趟是个公费旅游的好差事,没想到还没到安国,就开始丝竹管乐,陪吃陪笑,这一个下午着实累得慌,回到巫马千染备好的房间,伸了个懒腰,找到软塌倒头便要睡去,奈何这一头妆容还没有卸,本来出发前想要素装上阵,宇龙锦却偏要将我的头发堆满首饰,脸上画的花里胡哨,活像就要上台唱戏。
宇龙锦缓步走过来,将我拉到梳妆台前,摆正我的身体,双手捧着我的脑袋,与他在镜中对视,他缱绻一笑,我小鹿乱撞,他用修长的手指一件一件的将我头上的发饰取下,指尖偶尔碰到我的耳垂,脸颊,引得我一阵窒息。
如今灯光昏昏,铜镜迷离,月色透过小窗,投下一片蜜色,透过铜镜,看着他的柔情蜜意,这厮此刻就是妖孽。
所以也不能怨我这万年老铁树开了朵思春的花,实是天时地利人和,皆不站在我这边,如此,春心萌动一番,也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