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思语十分投缘的聊到半夜,她将我安置在偏殿,才睡了几个两个时辰,朦胧中就听思语的屋子里传出动静,我披上衣服,出去逮着一个小宫女儿,问“发生了什么事?”小宫女儿慌张道,“太子妃又晕倒了,我们正要去请太医呢!”
我很敏慧的捉住了重点,“什么叫做又?”
那宫女说话语速飞快,“姑娘有所不知,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太子妃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近日头上不但生出了几丝白发,还时不时的晕厥,太医多方会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太子妃自己说是娘胎里带的病,治不了。”
小宫女儿说完便飞也似的跑了,我心中已猜出了大概,便转身进了思语的寝殿。
思语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样子很是安详,床边有个贴身宫女来回踱步,见我进来,慌忙施礼,“姑娘。”
我点点头,吩咐她取杯水来,她只犹豫一下,便躬身出去了,我撩起裙摆,从靴筒取出匕首,找了个还算能看得过去的地方,放了几滴血,滴进思语嘴里。
最近几个月里放的血,能赶上我来十年的大姨妈,看来我需要好好补补了。
床边有一张梳妆台,我好奇的来到铜镜前,看着镜中巴掌大的笑脸,又小了一圈,脸色较以前白了许多,倒是能省不少胭脂钱。
小宫女去而复返,手里端着杯水,腾腾腾跑了进来,一惊一乍道,“太子妃你醒了?”
我回身看向床榻,思语正眯着眼睛,仰着头,费劲巴力的瞧我,我将思语扶起来,宫女拿着靠枕垫在思语后背,我又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水,送到思语面前,“快漱漱口,嘴里的血腥味不好受。”
思语接过水杯,含一口水在嘴里,宫女递过痰盂,思语便将嘴里的水吐了出来,她将目光锁在我指尖的划痕上,“姑娘明知你这样治标不治本,怎么还舍身徒劳,”
我却所答非所问,“你为什么会这么严重,这样多久了?”
在金乌,我见过因毕方山泉灵力不足,被灵力所反噬的人,便是同思语一个症状,加速衰老,时常晕厥,最后便会体衰而亡。
但这症状的人多数都百岁有余,最年轻的不过八十岁以上,至于年轻人,不过是预测不准,体力不济罢了。
思语微微一笑,“我便知道怎么都瞒不过姑娘。”
“你瞒我做什么?”我有些无奈。
“我们出来寻人是关乎族人的命运,是任务也是责任,如今,既然圣女已经回到了金乌,我们这些人本也该回归金乌族里。但是,花花世界,姹紫嫣红,我们从未经历过如此生动多姿的生活,难免会春心萌动,心生向往,所以大祭司在我们出行前便下了术,一旦圣女回归,半月之内不回金乌的人,必将受到灵力的提前反噬。”
“可有解术之法?”我问。
“金乌族人,除任务、被逐,不得擅自出谷,此术源于万年族规,无解。”
族规啊,那就还有希望,否则我又要给那妖婆记上一笔。
“你从一开始便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她笑了笑,笑容很美,“今日他便会登基,我以后也再没有什么可以帮他的了,若是就此离去,也算死得其所,之前,我还想着正好给你腾地方,如今看你心意,怕是不可能,如此,他身边无良人相伴,乃是我心中遗憾。”
“胡说,真正爱一个人,哪愿意心甘情愿给人腾地方。放心,你不会死,以后他的江山稳固,还需你在后方助力,你可不能始乱终弃。”
她只当我是安慰之言,并不在意,我也不管她放没放在心上,瞥见门口一处明黄色的衣角,便接着道,“可是你,为他付出这么多,总该让他知道,否则岂不是满江春水付之东流了?”
她摇摇头,“他既然心思不在我身上,我又何必成为他的负担,累得他愧疚,余生也心不安稳。”
“你呀,真是个傻姑娘。”
我拍拍思语的肩膀,“你再休息休息吧,估计一会儿,他们该架着你去登基大典了。”
思语噗嗤一笑,道了声谢,我起身往外走,到门口处,对着门外听墙角的小一眨眨眼,小一很是无奈的瞅了我一眼,直接进屋去了。
安国丰政皇帝的登基大典很是隆重,整整进行了一天,封帝同时封后,民心所向,安国子民知道思语实则乃为金乌后人,都希望她能给安国带来风调雨顺,长寿安泰,因此十分拥护。
晚间,小一设小宴请我去吃酒,我便趁机与他和思语辞行,他却让我等到明日册封之后,说要送我一个大礼。
我看他神情已经十分理智,对思语也是相敬如宾,思语同样没有透漏出什么异样,便欣然应允。
不差这一天。
这日大殿之上,小一头一次以皇帝身份正是临朝,我同思语,蓝蜓坐在思语的庭院里闲聊,我和思语闭着耳朵听着蓝蜓苦大仇深的讲着她带着小一逃荒的时的趣闻,虽已秋初,颖都却不见丝毫凉意。
树木依旧郁郁葱葱,梅兰竹菊,一样不落,宫女养的正是时令。
安国,有最新鲜的水果,如今我正大快朵颐的慰藉我的五脏庙,便有小宫女儿跑来报喜,“皇后娘娘,皇上在殿前册封,蓝蜓公主为安和长公主,白姑娘为安乐公主。”
我曾翻阅宇龙锦的《五国周志》,知道安国公主的品阶,安和为正一品,安乐为从一品。
真真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正正拍到了我的脑袋上。
小一下了朝,便直奔思语这里,他说,“虽然知道你不在意这些虚名,但是将来若你真要入宇龙锦的后宫,或者与他要平等谈判,加上这一层身份,也算锦上添花,这也是我仅能为你做的。”
我心中暖暖,家人就是家人,时刻都是为你着想,就算我并不打算与宇龙锦算什么帐,有这公主的头衔,走到哪里,都好耀武扬威。于是便抓着思语的袖管,鼻涕一把泪一把,很是从善如流的唤着,“皇兄,皇嫂,皇姐,如今我竟也是皇亲国戚了。”
三人摇头轻笑,我自是心中开怀,如此,小一便是将我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