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姓将军飞身立于战马之上,脚下微一用力,边腾空而起,几个起落,便落到了毒瘴弥漫的范围。
起初,他还能上蹿下跳,到后来却是步履蹒跚,直至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从山腰滚落回山脚。
站在前排的一众孟国将士见了,均白了脸色,良久,都没有人再出声,怕是再高官,再厚禄,在生命面前,也只能望而却步。
这山隘毒瘴的毒性大小是根据时节变化的,巫马千染很不走运,此时正直夏季,毒瘴虽不是最浓的时候,却是最活跃的时候,进入人体内的速度奇快,加上那刘姓将军一直再用内力催动轻功,更加加速了毒素攻心,才会当场毙命。
当年爹爹和崇德帝及时发现不对,早就封了穴道,况且那时候气温低,毒瘴毒性相对小一些,后来又遇到族人解毒,才能相安无事。
今日,小墨和爹爹在族中居住,是要定期服用妖婆特质的解药,否则是万万去不得山里的,就连村里,也有轻微毒气,寻常人是受不住的。
巫马千染旁边那个将军小声与他说道,“殿下,今日恐怕不宜再强攻。”
宇龙然也在旁边道,“不如我们先看看再说。”
孟国十万大军原地安营扎寨。
他们不再强攻,我们却不敢掉以轻心,除了轮流派人值守观察,我们的御水大军更是严阵以待,这三年我的灵力和御风水雷的本领涨了不少,还要有赖于大家对我的雷火炖鱼很是期待,每每到了汛期,便是举村同庆的大日子,便要吃上一顿雷火炖鱼,不过捞鱼洗鱼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我们便实现了半灵力化,我们一众会御水御风的灵女分几波用御水术将带鱼的水泼到空中,再用御风术将鱼吹出来,如此这般,比渔网还要省力许多。大家的风雨之术更是直线上升。
同时村民还开发了雷火烤全羊,雷火炖母鸡等等一系列的雷火宴,以至于我除了担任徒有虚名的圣女以外,火夫才是我的实职。
巫马千染每日都会扔一个人进毕方山,而且那个人生存的时间一次比一次久,如此这般,又是十日。
我们站在山腰,看着第十一个人竟然爬到了我们脚下,甚至大有战斗一番的趋势,才将将被第五祺一个飞脚踹下,便知道,此次的危机又来了,他们竟然研制出了克制毒瘴的解药!
第十五日,巫马千染带着五千大军冲上了日东峰,他的解药有限,且并不是那么管用,士兵的体力被削弱,但即便如此,万年没有经历过战争的金乌族民依旧显得十分恐慌。
我们在日东峰的半山腰设置了一道石头高墙,又准备许多滚木礌石,居高而临下,即便他有五千之众,我们的几十壮汉便可抵挡。
巫马千染的解药应该在不断的制作中,因为山上的人数减少的太慢,但是我们的山里最不缺的便是石头,木头,和大力士,只要他们不是十万人一起冲杀,我们定能将他们一点点的都砸回去。
可是,对方的人群中缺独独少了宇龙然,这让我十分不安。
前方阵营暂时交给妖婆,我刚要回到村里,就见十一姨家的小丫头名唤灵玉的,慌慌张张跑来,见了我哭着道,“圣女姐姐,你快回去看看,村里来了一群人,将外甥外女抓走了!”
我心中大骇,一定是宇龙然从别处绕进了村子!
我跟着灵玉来到村北的一处山隘,那里荒草丛生,两山之间,夹着一条小溪,小溪至清无鱼,空气中不但毒瘴最浓,山麓旁蛇虫鼠蚁更是应有尽有,可谓是五毒齐全。
此时,宇龙然带着十多个蒙面黑衣人,正在山隘口与爹娘和外祖一众人对峙。那群黑衣人手中正抱着白朵和白果。
原本荒草丛生的山隘此时已是以前焦土,四处都是蛇虫的尸体,那群黑衣人的裤裙湿了半截,我便知道,他们定是发现了这个入口,烧了毒虫,趟着小溪偷偷溜进村子,趁爹娘不备,捉走了白朵白果。
白朵白果很乖,不哭也不闹,瞪着大眼睛略显紧张的看着爹爹娘亲。
见到我过来,他们就要欢呼,我远远摇了摇头,两个小家伙便安静下来。
我走到跟前,爹爹便道,“忧儿,是爹爹不好,没有看好孩子。”
我安慰一笑,“他们既然已经计划好了,就不会轻易失手,爹爹不必自责,将孩子抢回来就好了。”
对面宇龙然见状,甩着一只空袖子,阴邪一笑,“好忧儿,没想到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枉我那皇兄还心心念念想着你,你却在这边找了相好生了娃?哈哈哈,不错,不错!”
我蔑笑一声,“宇龙然,如今孟国将倾,天下之大,却无你容身之所,立锥之地,你可难过?不如一头撞死在这石山上,一了百了,何苦在这苟且偷生。”
宇龙然摇摇头,“不不不?我是要死,可是今日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不做完,我怎能安心?!”
他的眼光一直在白朵白果身上流连,定是在打他们的坏主意,此刻孩子在他手上,我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与他虚以逶迤,寻求时机,“我不明白,当初先皇后对你视如己出,宇龙锦待你亲为手足,你为和要这样对他?”我这一问,使他脸上换上一抹厉色,又仿佛陷入痛苦的回忆,“我娘是个卑微的宫女,被崇德老贼凌辱后就有了我,崇德老贼给她抬了位份,便不闻不问。后宫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的地方!我眼睁睁看着娘亲被人推下河,却无人相信我说的话,凶手继续做她的妃子,皇后却是放任自流,为了博得贤明,才将我养于名下,我曾多次于她说过娘亲的冤屈,她却说那人背后势力涉及朝政,就算我娘冤死,也只能冤死。好,那我便亲自动手,我杀了她,哈哈,我为娘亲报仇了,她却将我关到小黑屋一整天,我恨,我却也知道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必须隐忍,所以我忍到现在,所以我要权利地位,再不济,我也要所有有关的人为我陪葬!”
“可是稚子无辜。”
“我当年何尝不是一个无辜的稚子?”
“当年若不是先皇后,你杀了皇上的妃嫔,岂能就是关一天小黑屋就能了事的?”
“对啊,就是她纵容我的,是她让我知道,只要我表面过得去,背地里做什么坏事她都会护着我,所以我才能越越来坏,你说归根结底,是不是还是她的错?”
我摇摇头,“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不!”他忽然神色认真,“我还有药,忧儿,我的药就是你,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可以尽弃前嫌,做一个平凡人,做一个善良人,我可以,我可以对你的孩子视如己出,我们一家人过逍遥平凡的生活,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我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我藏了这么深的感情,但是,他的心理已经扭曲,根深蒂固,我不是神佛,无法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