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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62.宋家黄庭

待葬了王师曹的尸身之后,书怀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村子,此时雨水已停,但大风呼啸不止。

书怀恩随意找了间无人的屋子,生起篝火,烤火取暖。

听着屋外狂风嘶吼,书怀恩着实的享受着此时温暖和平静,什么也不去做,什么也不去想,就这样静静的发呆。

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书怀恩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由自己做主,而非是任人摆布的木偶。

天不遂人愿,足音响起,接着一个黑衣黑纱女子推门而入,女子身型窈窕,举止妩媚,缓缓的坐在了书怀恩的对面,一边烤着火,一边轻声说道:

“恭喜你活了下来。”

书怀恩愣愣的看着篝火,不言不语。

“你倒是比你那不成器的兄弟强了不少。”

女子将宛若青葱的玉手放在篝火前轻轻互搓着。

“谁?老岳怎么了。”书怀恩猛的转头看去,急声问道。

黑纱遮住女子的容颜,看不清其到底是何表情,但书怀恩能感到这女子因其一句话便撩动了自己而窃喜。

女子先是娇笑几声,诱人的娇躯也跟着颤了颤,这才轻起朱唇撒娇似的说道:

“想知道么,偏不告诉你,哼。”

书怀恩没有心思和其调笑,打了个寒颤,继续烤火发呆。

女子见书怀恩不解风情,大感无趣,语气有些冰冷:

“放心吧,你兄弟没死,不过,下次便不一定了。喏,这是你的药和下个任务。”说着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一个防水的卷轴扔到书怀恩的身边。

“知道了。”书怀恩木然的应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女子冷哼一声,起身便向外走去,临到门边,停了下来,转过头: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活在世上,谁没有万般无奈千种烦恼?平凡之人最不自由,若没有本事打破桎梏,便要学会适应它。”

风声涌入,女子离去,留下独自面对篝火的书怀恩。

篝火摇曳,映着书怀恩面目阴晴不定。

......

雾都书亭

狂风呼啸,雨水倾盆。

亭内风灯火苗摇曳,一位瘦弱的老人独自坐在亭内,俯瞰着整个山谷,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脚步声起,自楼内走上来一个身着黄衫的男子,男子四十许间,身宽体胖,一张圆脸笑起来和气讨喜,看上去便似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哥。”黄衫男子缓缓走到老人身后,轻轻喊了一声。

黄衫男子的声音唤回了老人的思绪,老人略显浑浊但依旧充满睿智的双眼闪出一些笑意,和蔼的回道:

“黄庭啊,近来可好?”

这黄衫男子赫然是主管雾都对外事务,手揽大权的宋家黄庭:宋黄庭。

那么老人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了,雾都的开创者,曾和龙主相交莫逆的宋家弃子:宋无忧。

宋黄庭微微一笑,从容回道:

“整个燕州,还没有什么是咱雾都没法解决的事情,至于燕州之外,生意也还顺利,只是摘星楼的人越发的肆无忌惮,我们的人难免有些损失...。”

宋无忧眯着眼睛嘿嘿一笑,显出狡黠的笑容,打断了宋黄庭的长篇大论:

“我问的是你的身体,你啊,自小就不好好吃饭,只顾疯玩。后来让你管了雾都,你是越发的不注意身体了,那些任务,那些安排,总是掐在手里不放,一天能睡两个时辰?让你把这些事务发给手下的人,你还不乐意。胃病可曾好些?”

宋黄庭听后,愣了片刻,这才轻声说道:

“交给别人,总是放不下心来。在这世上,除了哥,再没有黄庭相信的人了。”

宋无忧指着面前石桌上的风灯说道:

“风雨将起,我们雾都,就似这风灯,说不定哪天就熄了,到头来,一切成空。”

宋黄庭深深吸了口气,执拗的说道:

“雾都若散,黄庭先死。”

宋无忧摇了摇头,暗自叹了口气。

“哥,黄庭有事要问。”宋黄庭走上前一步,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

宋无忧转头用那经历了无数人情世故,似能看透人心的双眼看向宋黄庭,片刻后又转头继续看着山谷内的点点灯火,神情颇为无奈:

“问吧。”

“那小子真的是龙主转世?”宋黄庭似鼓起很大的勇气。

“生生死死,有生亦有死,生死之秘,谁能知晓。大自在禅寺的那群喇嘛,天天敬奉的活佛,轮转了多少世?可是真的问起前生所做了何事,有几个能答得上来的?我说啊,这人的灵魂,一旦离开了身体回归自然,便如水滴入海,谁还能分清哪滴是你,哪滴是我。”

老人似乎有些冷了,将石桌上的秘银手炉拿起捧在怀中。

宋黄庭点了点头,似是很满意老人的回答。

“你可曾给他便利?”宋无忧眯起双眼,仿佛正在打盹一般。

宋黄庭点了点头,双眼带着思索的神色,回道:

“嗯,我让鬼村曹老头把《云遮月》传给他了,这样就算遇到摘星楼的人,也不太容易死掉。

倒是守田那贼秃,没想到守了十几年,竟也把善缘给了他,这点倒是我始料未及的,守田擅长望气,又蹲在那里这些年,定有图谋,偏偏哥你还不让我去动他。”

宋无忧轻轻摩挲着秘银手炉,这手炉乃是秘银打造,上面逾越的雕刻着九条神龙,栩栩如生。

“气运一事,看似无稽之谈,却又有迹可循,实乃天道的一部分,不可不信,亦不可尽信。既然他守田想给佛门结个善缘,与我们无损无伤,便是由得他去,也算是我们和佛门结个善缘了。”宋无忧脸上闪着狡猾的神色。

宋黄庭嘴角抽了抽,心道你把人家用混金锁链锁了十多年,这算哪门子的结善缘。

似乎看出了宋黄庭的想法,这位看似风烛残年的老人也不说破,而是岔开话题:

“雾都前景堪忧,但你我终归姓宋,好歹也要给宋家留颗种子,宋晴那小子上到几楼了?”

宋黄庭眼睛一亮,由衷赞道:

“已经到四楼了,这小子天资之好,真令我这老头子羡慕。”

宋无忧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你看看山中那些花草树木,历经风雨才越发的坚韧挺拔,不要再给这些小子好处了,都给我往死里弄,哪里危险去哪里,怎样死的快便怎样来。”

“这...。”宋黄庭犹豫了下。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你看这天,要变了。”宋无忧抬起右手,伸向漆黑如墨的天空。

宋黄庭任由狂风吹得衣袂翻飞,抬起胖脸仰望夜空。

“末法之世,妖邪当道,群魔乱舞,但终会有人来结束这一切,到时便看这些后生谁才是真正的‘龙主’了。”宋无忧捋着胡须,眼神深邃。

宋黄庭点了点头道:

“一切尽凭大哥吩咐。”

宋黄庭对宋无忧的感情是纯粹的,两人曾同为新京名门宋家的庶出子弟,自幼受人白眼欺凌,无处哭诉,唯有抱团取暖。

这个大哥,先是沉迷望气之术被家主斥之邪门歪道,后又因忤逆被逐出宋家,机缘巧合结识了尚未成为龙主的程守智,从此生死一发,颠沛流离,风雨一生。

岂知宋家遭受变故,几近灭门,又是这个大哥不计前嫌,收留了宋家硕果仅存的几个兄弟姊妹,并躲到这天恶鬼厌的燕州,于不可能下建立起独立于江湖的隐秘势力:雾都。

这个老人一生充满了传奇的色彩,关于他的事,无论怎样去挖掘,去查探,也不过是盲人摸象,无法一窥全豹,即使是他的弟弟。

宋无忧略显疲惫的挥了挥手。

宋黄庭微微鞠了一躬,缓缓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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