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外,子剔透打了车灯,高大森严的铁门就开了,两条训练有素的纯种牧羊犬昂着头迎接他们的到来。
“这是你家?”翡翠有点忍不住地问。
“错了!”
听他这么说,翡翠放下心来,但又不禁想,那这里究竟是哪儿?
“这是我父母的家!”子剔透回过头来,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里更多的是深情。
翡翠脸一红,低下了头,良久才开始抱怨:“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可没答应你的求婚,不需要见家长!”
子剔透知道,只有当她感到无助时,才会如此伪装自己。他轻轻地握住了翡翠的手:“只是要你还那两百万的人情,别瞎担心。”说着爱怜地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他的动作那样自然,没有丝毫虚伪和造作。
冷翡翠,你千万别让这情场老手骗了!翡翠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那你到底想如何?”她忽然不耐烦起来。
“好,你别慌。是我母亲逼婚,我不想去相亲,所以想让你假扮我女朋友!”
“哈!”翡翠忍不住笑了起来。
子剔透也不发作,只是无所谓地笑笑,完全不理会翡翠的嘲讽。
“你别得意,我妈可挑剔了,不见得你能讨她喜欢。”
等车停在了车库,下了车,他才叹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贴着他的脸。
这样有钱的英俊男人也会有这种烦恼吗?翡翠心想,歪着脑袋看他:“你带过很多女人去见你妈妈吗?都被拒绝了?”
他靠在车门上抽起了烟,烟雾缭绕。
站在一旁等候的翡翠冷得直搓手,心里暗暗叫苦。
“一个出身名门,多金又年轻的英俊单身男人,别人想到的尽是风花雪月、纸醉金迷的暧昧风光。”他顿了一顿,烟灰蓄了长长的一截,他手一抖,无声地跌落,“在我身旁停留的女人,再美也只是因为金钱,一种交易,谁会在乎真心?相亲的,总是达官贵人或者富翁巨贾的女儿,却没有感情,只有家族利益的纠缠。”说完,他深深地看向翡翠。
翡翠移开了视线,淡淡地说:“每个人都会有烦恼,你丰衣足食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子剔透又恢复了他浪荡的天性,邪邪地一笑,潇洒地把烟头扔进一旁的铁桶里,那弧度很完美。
他伸出手,翡翠轻轻挽起他,走过冬季落满白雪的松林和结了冰的花园小池,一直走到如欧洲古城堡一般的别墅大堂正门。
那对牧羊犬紧跟其后,步子迈得十分优雅。翡翠的表现倒也得体大方,搀扶他的手也不发抖,反而更像是这里的主人。
门开了,一排穿着西服的男子在门口迎接。大厅里站着许多人,全是名流才俊。翡翠微微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过分热闹。
她靠近子剔透,轻声说:“你怎么弄了这么大的排场,不是应付你母亲的吗?怎么变成了俱乐部?”
“我也想知道呢!”子剔透也很是懊恼。
翡翠抬头,正对上他那无辜的眼神,只得无奈地跟着他往前走,心想这场宴会后,全校的人都会以为她傍上了大款。电视台的人也会笑她,还有顾玲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翡翠只觉得越想越头疼。
子剔透见她皱起了眉,脸色发白,急忙扶她坐下。
“怎么了?”子剔透接过旁人递过来的一瓶药油,当众为她按着两旁太阳穴。翡翠低声说了句谢谢,接过药瓶,自己涂抹起来。
子剔透和翡翠这时才发现递药瓶的是简影,顿时一愣。也对,这种社交场上又怎少得了他。他说:“翡翠,你头痛又犯了吗?定是吹了凉风!”
“多谢简先生关心!”翡翠礼貌地点了点头,机械式的笑容里没有半分诚意。
“简世兄好久不见,多谢关心了。这是我未婚妻!”
翡翠与简影听了皆是一愣,翡翠捏了捏子剔透的手臂,子剔透俯下身在她耳边说:“先骗着我妈。我妈说今天不把女友带来订婚,她就要我下星期和她指定的对象结婚!”
“迈巴赫!”翡翠气得用力掐他,可她现在已是身不由己了。翡翠感到一阵阵悲哀,觉得自己被骗了。
一旁的简影如被针扎了一般,看着翡翠与子剔透此时眼中只有对方的亲密耳语,于是悄悄退下。他走到了露台上,孤独地喝着闷酒:“翡翠,最爱你的人始终是我,但你却不再给我机会了吗?”
红色的葡萄酒倒映着他英俊的脸,眼里的所有情感随着一饮而尽的酒一起消失。他把杯子举在半空中,看着空中的它命运只能由自己掌控,刹那的快感让他兴奋。杯子划出了优美的线条从二楼摔下,破碎的声音被大堂里欢乐的声响所掩盖……
音乐一下子停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二楼。一个雍容华贵的美丽妇人挽着身旁同样美丽的年轻女子缓缓下楼。那贵妇人身穿一套得体的白苏旗袍,只是七分袖口边上各有两株水红的花朵。花朵很特别,衬着白色显得清新淡雅。
“妈!”子剔透拉着翡翠迎了上去。
翡翠心中一紧,觉得有种奇怪的熟悉之感,但这个时候可不能失了礼数,于是大方上前行礼,温婉地说道:“夫人好,匆忙而来,也忘了备礼,让夫人见笑了!”她抬起头一看,仿佛时间停了,血液也凝住了。
“我是不是在做梦?”翡翠话一开口就觉得不妥,连忙补充,“竟然有这么年轻漂亮的妈妈!”
子夫人听了果然很高兴,开怀地笑着说:“人来了我就很高兴了,哪还要什么礼。不要那么见外,就跟着剔透叫我妈妈吧。我看着你很是喜欢,今晚就先把婚订了吧,没想到这小子倒是好眼光!”子夫人爱怜地看着儿子,子剔透也十分乖巧地站在一旁陪着。
翡翠听到他母亲这样说,急得在背后猛掐子剔透。
子剔透笑言:“今晚我订了婚,妈妈以后就该放心了吧,翡翠确是个好女孩!”说完一脸坏笑地搂过翡翠的细腰。
到了这一步,也唯有先演着戏了,翡翠苦笑道:“剔透最惦记妈妈,特意为妈妈准备了礼物,不像我这般粗心!”
子剔透对翡翠演的戏很是满意,立即从西服内袋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了子夫人。
那是一枚精致的胸针,子夫人看了很高兴,于是拉着大家入席。
年轻人自是坐一桌的,而且这些名门望族多数都有生意上的来往,让他们自行就座,方便他们自由地洽谈业务。可以说,这也是一个小型的商业宴会。
翡翠并非小家子气的女孩,谈吐举止优雅大方,和子夫人很投缘。子家的商业伙伴——庄家的人坐在子剔透身边,翡翠与子剔透分坐在子夫人两旁。
庄家来的是一男一女,都穿得很素白,尤其是庄小姐一身素缟,头上只夹着很朴素的白色夹子,应是有亲人过世不久。庄先生和子剔透闲聊间谈一笔古董生意。
翡翠体贴地为子夫人夹菜,她看得出子夫人的喜好,专挑子夫人爱吃的,哄得子夫人很开心。
翡翠注意到方才扶着子夫人下楼的美丽女子就是上次挽着子剔透的那位,她正打量着自己。翡翠对她友好地点头微笑。
那女子见翡翠大方得体,毫不介怀,于是站起来要给她敬酒。
翡翠也款款站立,举杯相敬。
“剔透果然好眼光!”那女子温柔一笑,先饮为敬。
“谢谢!”翡翠也一饮而尽,倾了倾杯口,没留下一滴,以示自己的诚意。
那女子笑着坐下来,看样子她并不是要为难翡翠。
“翡翠,我哥从没这样爱过一个女人。”
翡翠心里一紧,筷子掉到了桌上。一旁正在谈生意的子剔透马上走到她身旁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体贴地让下人换过一双筷子,亲自递给她,在她耳旁低声说,“是不是子灵透欺负你了?”边说还边向妹妹瞪眼睛。而子灵透却一脸委屈,刮着脸蛋,意思说他不害臊。
“没有,你快过去吧!”翡翠轻轻地推他。子剔透一笑重新走回座位。
坐在角落里的简影看着这一切,手中端着红酒,翡翠温柔的神色让他的心一阵痛,不小心将红酒洒在了衣服上。
“翡翠啊,多吃点菜!”子夫人亲自为她夹了菜。
“妈妈,你也多吃点!”翡翠含笑吃着碗里的菜。等汤端上来,翡翠大方地起身为子夫人盛了一碗汤。子夫人在一旁看着,早已眉开眼笑。
看着子夫人对自己那么和蔼,翡翠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靠近她,或许就能解开困扰自己的那些谜团。
闲聊间,翡翠提起了自己的家乡,子夫人听了很感兴趣,还说有机会一定要去拜访翡翠的父母。翡翠只好尴尬地答应着。
关于父母的一些事,因着子夫人婉转地问起,她也就委婉地表明祖家是书香门第,如今父亲涉足政界,也有自己的家族生意,母亲也是名门之后,自己的家庭虽不及子家富有,但也不失身份。
这时,子剔透起身把椅子搬到了翡翠与子夫人中间,按着子夫人的手,带着几分醉意地笑道:“妈妈怎么当起警察来了啊?”
子夫人从旗袍的开襟处抽出手帕掩口而笑:“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妈妈,你头发乱了。”灵透提醒。
翡翠把手轻搭在子夫人的手上说:“妈妈,我帮你梳理吧。”
子夫人笑着说好,于是在翡翠的搀扶下上了楼。
一旁的子灵透对哥哥眨着眼睛笑,走过来和子剔透干杯:“哥,这个冷翡翠真是不错,以前那些跟她没法比!”
子剔透笑了笑,没答她话。翡翠确是个讨人欢喜的女子,不爱慕虚荣,才貌双全,这样的女子现在很难找了。子剔透想起了几日前,她在学校新年晚会上的表演,当时她唱昆剧,甩水袖时的一颦一笑,眼神灵巧委婉,声声莺啼,那一刻,她的那种独特的气质让他着迷。
“哥哥。”子灵透见他拿着酒杯出了神,于是推了推他。
子剔透这才回过神来。
翡翠帮子夫人绾着发髻。她的手很巧,先把子夫人的头发梳顺,再丝丝绾起,眼神专注,话也不多。终于,发髻盘好了,翡翠选了一根很简单的檀木珍珠发簪把发髻固定。
子夫人对着镜子照看了一遍,很满意,笑着握住翡翠的手说:“翡翠,你真是个乖巧的女孩!”
“妈妈过奖了!”她仔细地为子夫人把额间碎发整理好,配上子夫人的妆容,更显精神。
“翡翠,我看得出剔透很爱你!”子夫人拉着翡翠坐下。
翡翠低着头,陷入沉默,不知该怎样向子夫人解释。
“伯母,我——”翡翠还是改了口,却不知如何把话说下去。
“我知道。”子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翡翠,剔透从来不带女孩回家的,更别说见父母了。他爸去得早,是我把他宠坏了。可我看得出,他对你是很认真的!”说着,她把手指向桌面上的一对精致的铜镜,正是那对从顾玲珑那儿买来的古铜镜。
“那傻孩子得到了这对镜子高兴得着了魔,每天捧着、看着,以前他很少回这里,但这段日子总是安静地留在家中陪我!”
“伯母……”翡翠微微皱起了眉头。
“乖孩子,叫我妈妈。翡翠啊,于是我就用激将法,他终于忍不住把你带来了。他定是让你假扮他女友吧?”
翡翠点了点头,并不隐瞒子夫人。毕竟,没有人比父母更了解自己的子女,子夫人又怎么看不出子剔透想的是什么呢。她轻轻叹了口气。
“那傻孩子,他不想做的事是没人强迫得了他的。我还知道,简家后来愿出一千五百万购买这对镜,他却怎么也不肯卖。我问他原因,他也不答。问急了,他才说那是他心上女孩的物件,别人出再多的钱,他也不会卖。”子夫人转身站起来,从保险柜里取出了一个非常精美的木制锦盒,那淡淡的味道,竟是上等的沉香木的香味。翡翠心想,这定是个无价之宝。
“你可听过和氏璧的故事?”
也不等翡翠答话,子夫人就自个儿往下说起来。传说和氏璧是“岁星之精坠于荆山,化而为玉”,至东周春秋,楚人卞和在荆山见一只美丽的凤凰栖于青石上,悟到“凤凰不落无宝地”,断定这青石必是宝物,所以三次献宝,终使和氏璧得见天日。
前两次献与楚王,因宫廷鉴玉高手断言这只是凡石,而被砍断了双足,卞和市集抱玉而哭,言此是瑰宝,直至流出血泪,终于感动了楚文王。命玉匠剖开,果然是惊世美玉。子家工匠知道,这块宝玉一旦面世,世间就会有大的变动。
果不其然,此后两千多年的历史中,此玉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无数决定天下格局的大事都围绕此玉展开。宝玉代代相传,由赵国到秦国,再由秦国回到赵国,最后到了秦始皇的手上。
始皇巡游之际,洞庭湖江风大作,后沉和氏璧以震水里江龙神祇,后来和氏璧给始皇托梦,让他派人把自己寻回宫中。
再后来,和氏璧传给汉文帝、景帝、武帝……又至东汉光武帝、明帝等。而后,孙坚从光芒四射的水井中拉起一溺死的宫女,那宫女抱着的盒里装的正是和氏璧。
到孙坚战死,和氏璧辗转落到曹操手上,后来传西晋、东晋、宋、齐、梁、陈,直到隋灭南陈,遍搜陈宫,却找不到陈主所藏的和氏璧。
其后,唐太宗得到和氏璧,传唐高宗、玄宗、肃宗、武宗等唐朝各代皇帝。五代十国时,天下大乱,后唐李从珂携玺登上玄武楼自焚,从此历史记载了一千六百多年的和氏璧就不知下落了……
而后,在宋、元、明有零星关于和氏璧的记载。明太祖遣徐达入漠北,追击遁逃的蒙古皇族,以期得到传国玉玺和氏璧,最后还是空手而回,这是历史上最后的有关传国玉玺的记载。
其实从宋开始,国运就衰败而下,到了明朝,封建制已经走向没落。可以说和氏璧是通灵宝玉,它有自己的灵性和独立生命。它包含了宇宙万物的所有正阳之气,是阳刚之玉,威力极大。相传得和氏璧者得天下,那是因它本身秉承的浩然正气,能扶正祛邪。有道之人得到它,它就会助其统一天下,结束战乱,惠及万民(如唐太宗李世民);奸邪之人得到它,就会受到惩罚;乱世之人得到它,那它就会自己选择主人(如孙坚得到它却不得善终,终究还是流向了将回归晋的曹魏)。
听完了子夫人的讲述,翡翠陷入了沉思。突然,手腕上传来一阵疼痛,如冰针雪剑刺着自己的手腕,又如炽烈火烧,疼痛难忍。
翡翠大骇,低头一看,手上竟套了一个通体盈白的镯子。这玉料是何物,连她也不敢随便下定论。玉镯在灯光照射下发出如血的红光,随着手的动向,光线的流动而折射出五彩的光。正面看仍是如羊脂的白,上面有用几条阴线勾勒出的模糊龙形,十分灵动,栩栩如生。这温润软玉,竟有和氏璧的影子——底色微带了点蓝,如蔚蓝的海摇曳生辉,但又不像蓝田玉。时而隐现出青葱透明,又非岫岩玉,那羊脂白一样的温润质感像极了和田白玉,但又不是。红山玉、良渚玉,所有的都想到了,仍无法确定。翡翠脸色变得苍白,几近虚脱。
“这是两千六百年前的卞和镯!”子夫人慢慢说出了“卞和镯”这三字。而翡翠已是全身一震,一股腥甜涌向喉头。
卞和镯、和氏璧、宫墙之画,还有似曾相识的子夫人,翡翠意识到自己可能陷入了危险之中……
玉镯仿如生了根一般,翡翠怎么脱都脱不下。翡翠抬眼看向子夫人,眼光里有许多疑惑。子夫人慢慢从实木椅上站起身,那和善的笑容早已不见,只有一脸深沉。她站到翡翠身后,拿起梳子为翡翠轻梳着头发。
翡翠的长发很美,乌黑而有光泽。子夫人为她绾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发式,简洁中又显高贵。同样也只插了一根朴素的黑檀水泼纹木簪。翡翠惊恐地发现,镜子里面站在自己身后的竟是那个追魂的女鬼!
翡翠几乎无法呼吸,身后有一双手在她的脖子上一点点收缩。她来夺命了吗?但为什么选自己?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
“翡翠,”子夫人摇晃着翡翠,“醒醒,你怎么了?”
翡翠睁开眼。自己刚才做了噩梦?但为什么脖子上有勒出的淡淡红印?再看向子夫人,她还是那么和蔼、那么从容,仍孜孜不倦地讲着她的故事:“翡翠,这是当初剖开和氏璧时所留下的碎料,只因它有一点瑕疵,所以卞和放弃了它。你看。”说着轻柔地抬起了翡翠的手,手上的玉镯有一点很细小的绯红。整只镯子是羊脂白,它五颜六色的光泽是要在不同的角度和光线下才能看见,但只有这一点是真实的红色。
在今天,这点绯红叫皮色,与秋梨皮、虎红皮、橘黄皮、橘红皮,还有黑色、绿色等等的色皮都是上品,但在那个时代,却被当作瑕疵来处理。这样的国宝是不可能用金钱去衡量的了,翡翠开始怀疑起子家的真实身份。
“翡翠,我们是楚宫廷玉匠子氏的后人,所以我们才会有这对惊世镯子。当年和氏璧的信息都留在了这弃玉料里,这点红是镯子纹饰上龙的眼睛。它因这瑕疵而被卞和丢弃,但玉匠留下来并制成了这对玉镯,取名为卞和镯。”
子夫人又拿出了另一只卞和镯,灯下细看,这只玉镯真的是白玉无瑕,全无纹饰。只要是玉,哪怕是顶级的玉都会有瑕疵,只有这一对存世的卞和镯一点瑕疵也没有,可想而知那和氏璧是如何的精美绝伦!
“翡翠,我看得出,你对我家剔透并非无心,所以我自作主张帮你戴上。我不逼你,只因你与这镯子有缘分,所以哪怕最后你离开剔透,这镯子仍是送你的。我相信剔透他是不会反对的。”子夫人忽然握住了翡翠的手,流下眼泪,“翡翠,原谅我,我只是太爱剔透了,我不想他受到伤害,所以不问你意见就为你戴上,但我绝不勉强你与剔透的交往,你依然可以忠于自己的感情。”
“妈妈放心,我会和剔透说的,我绝不伤害他!”
“真的?”
“是的,妈妈。”翡翠知道自己对子剔透并非无意,但总觉得与他相处时间不长,此时她心烦意乱,但也不好拂了子夫人的意。且这手镯一天未除下,还是不要决裂的好,自己总不能砍了手取出镯子还他子家吧。
由于待会儿还要举行舞会,所以子夫人让翡翠换上了舞裙。
镶有镜子的穿衣柜样式古朴,打开衣柜,里面有许多漂亮的衣服。子夫人和子灵透的衣服放在一起,都是顶级的晚装。翡翠独独看中了一套宝蓝色无袖高领后背镂空式的旗袍,剪裁上用了中西合璧的手法,下摆收起呈鱼尾形,心窝正中开了一道及肚脐的菱形边,碎钻镶嵌其上,灿烂得犹如夜空中闪亮的繁星。
子夫人微笑着拿出来:“这是设计师做给灵透的,但与她气质不称,她从没穿过。”
子夫人让翡翠穿上,赞她这样高挑白皙,穿起来一定很美丽。
翡翠笑了笑,接过裙子走进换衣间。
当翡翠再次走出来,全场的人都看呆了!
翡翠美艳得如世上最耀眼的钻石,她微微笑着,走下楼梯。手上的镯子将她映衬得更显高贵。
子剔透走上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翡翠伸出了手,子剔透接过并轻吻她的手背,带着她旋入舞池。
衣香鬓影莫过于此了,子夫人坐在一旁看着热闹的人群满意地笑了。
“剔透,你去陪伯母跳舞吧!”翡翠尽量让自己温柔些。
子剔透看见她手上的镯子就知道她定是应承了母亲的心意,很是高兴。
翡翠走向露台,光洁的手臂和颈背在夜空下感到寒冷。她摸着这镯子又陷入了沉思。这时,一件衣服披在了她身上,顿感温暖。
“迈巴赫?”翡翠总爱这样叫子剔透。她一抬头,看见的却是简影。
她脸色大变。每次见到他,心总是无法平静下来,有一股怨恨。
简影递了一枚小巧的发夹给她,那是她看中的玉蝶。
是清朝乾隆年间采用珐琅掐丝镶和田黄玉的包带状玉蝶发夹。那是当年简家与冷家合作古董买卖时,在香港佳士得拍卖会上拍到的。翡翠一直想要,但简影说要等她长大了再给她。
原来,他还保留着这枚发夹。
简影的手在半空停了很久,但翡翠仍是没有反应。
“这本是我打算等你长大了,我们结婚时亲手为你戴上的。”简影终于开了口。
“现在说这样的话有什么用?”翡翠转身走开,却被简影轻轻拉住手。
“你在哭,对吗?你只有哭了,才会不管不顾地转身离开。”简影走到翡翠的面前,用手拭去她脸上的眼泪。在简影面前,翡翠永远是弱小无助的,一如当年。
“翡翠……”简影手抚上翡翠的脸,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翡翠闭紧了眼睛,她多么害怕看着简影。
“你放开她!”子剔透上前一把拉过翡翠,对着简影就是一拳。
“不!不要!”翡翠上前拦住子剔透。
“你就那么放不下他吗?”子剔透怒吼。
简影擦了擦嘴角边上的血,走了出去。
翡翠看着暴怒的子剔透,哭得更厉害了。
子剔透看着她,觉得无比心酸,只得一把将她搂紧。
翡翠靠在子剔透怀中,这一刻,她心里有了抉择,于是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子剔透。子剔透心中一喜,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一吻。
当翡翠和子剔透回到舞池中时,子夫人已经命人把订婚蛋糕推出来了。
翡翠眼神一滞,望着什么失了神。简影走到了离她不远的地方,就那样深深地看着她。
“影哥哥,长大了翡翠只嫁给你!”
“好,等你大了,影哥哥一定娶翡翠妹妹。”
“你为什么要咬着不放?为什么要看着我们倒闭?”
“问你的好父亲吧,要不是他联合股东发起罢免,我爸也不会气得心脏病发死在了医院!我等了多久才有今天。还有你,整天做那样的梦,你让我害怕!你们家都让我害怕!”
“翡翠!”子剔透摇了摇翡翠,翡翠方从回忆里走出来,她看向他,勉强地一笑。子剔透顺着方才翡翠的视线看去,是简影站在那儿。简影也正看着翡翠,满脸阴郁……
子剔透转身把订婚戒指戴在了翡翠的中指上,翡翠也帮子剔透戴上了戒指。当子剔透低下头想吻她时,她一惊,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子剔透只在她脸上轻轻一吻,她看着他,眼里满是歉意,他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当着大家的面,子夫人宣布把子家的传家之宝赠与翡翠,并将另外一个装有卞和镯的盒子交给了翡翠,并解释说这只镯子是传给孙子的,所以刚才并没有为翡翠戴上。
礼花在院中绽放,看着满天的烟火,灿烂却又短暂……
那晚,她感动了,相信子剔透或许真的是爱她的,但她还是要求子剔透给她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