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日天气晴朗，星咸在御花园最粗的两颗老槐树中扎了一个晃晃悠悠的小吊床，然后以双臂作枕毫无形象可言的瘫倒在上头。懒洋洋的享受了好一会温暖的阳光和煦的微风以及耳边清脆可口的剥瓜子声儿后，星咸才抬起眼皮子问身旁人，“你们那个瑾小主，什么来头？”
此刻半蹲在星咸身旁，正可劲剥着各类炒瓜子的宫娥叫做宁宁，是内务总管前几日带来楼台里的候选人之一。当时星咸正揉着自己一团糟的头发试图第九百二十七次联系到司烬但却未果，接着一抬眼，竟然看到了一屋子的人，霎那间还以为自己精神出现了什么错乱。
其实只是戈也觉得皇室就该有皇室的尊严与气度，比如随随便便划分了一百多个宫娥和随从任星咸亲自挑选，而内务总管也非常专业的挨个介绍了来者们的名字性格优点以及上一任的主子是谁。于是星咸十分配合的半张着嘴反手压过了手心里的虚镜，在经过一番痛苦的抉择和深思熟虑之后，她干脆的选了一个名字最好记的人。平舌叠字，方便你我。
“来头？”宁宁将最新剥好的蟹黄味炒瓜子乖乖的递了过去，“天师大人是什么意……”
“没什么，我就是单纯想问问她娘家是干什么的而已。我来这也好几天了，好像就只见过她一人。”星咸一边往嘴里塞瓜子肉，一边将二郎腿给翘上，“也真是奇怪，你们后宫里的其他小主，都不喜欢从屋子里出来溜溜弯么？”
“这个嘛……是因为……”宁宁有些为难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快速的扫视了一圈周围，发现的确没人之后才敢继续开口，“因为后宫里的小主们，本来就只有瑾小主能出门……”
“啥意思？”星咸本想一骨碌坐起身来表示她很看重眼下这场谈话，但她稍微抬了抬脖颈，又很快的打起了退堂鼓。算了，不费这力气了，内心虔诚就行。我们天师都不走虚的。
“这个，我……我还是不好说。”宁宁支支吾吾的，“总管们都不让我们谈论这些……”
“你要是不说，我就立马把你变肥二十磅，”星咸悠悠的看着宁宁，“如果你还是不说，我就给你喂一些平南夜那厮为了整人而搓出来的小药丸，那些药丸会让你……”
“天师大人！”宁宁扯着嗓子哭喊道，“您不是来收妖的么，怎么还带欺负凡人啊！”
哼。星咸心想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本天师就是为了收妖才这么问的好么！
“按照规矩，皇帝登基之后的三月内是必须要充盈后宫的，一些大人们就会将自己家到了年龄的小姐给送来选秀。瑾小主是礼部侍郎的独女，闺名阮瑾，就是上一次选秀被选上的。”
星咸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是谁来选这个秀女？你们皇帝？还是……摄政王？”
“这事儿当然是由皇帝亲自来呀。”宁宁似乎还不太理解星咸为何会突然提到摄政王这个人，“我先前是浣衣局的人，没资格进那些殿宇，但是同住的姐妹告诉我，皇帝是吩咐总管公公给最后那些秀女的丹青编上号，然后一边用膳一边随口念数字……就，就这么选的。”
“哇，你们皇帝真是随意爽朗得过分了，”一想起戈也在面对阮瑾时那莫名哀愁又冷漠的小圆脸，星咸就不禁在心中对他投去三分嘲笑七分尊敬，“我也是头次看到这么选老婆的。”
“因为皇帝压根就不想选秀嘛……”话一出口，宁宁就慌得不行的边摇头边捂住自己的嘴，“不是不是，我不是……天师，这真不是我瞎说的。因为最开始那会皇帝不肯选秀，摄政王也支持皇帝不选秀，所以一时间选秀这事儿就被拖了下来，然后没过多久，摄政王出门去别国商谈地界之类的事宜……众大人就趁这时候又联名上奏说要选秀，皇帝这才答应的。”
听到这，星咸悄悄地为那些联名上奏的大臣们捏了一把冷汗，并且诚挚的希望他们一生平安。
“包括瑾小主在内，第一次选秀一共选了五位小主。”
宁宁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虽说都是贵人品阶，但是因为瑾小主和……和已故的翎小主被皇帝赐了字，所以当时的地位还是比别的三位小主要高上半分。”
“已故？”星咸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儿？”
“其实这个……总之，现在都没人敢再提的。”宁宁缩了缩脖子，“大概是因为翎小主生得格外貌美，所以第一个被点名侍寝的就是她……可是那天晚上，她又被人从皇帝寝宫给抬出来了……我听宫里的老婆婆讲，她伺候了三代皇帝，这还是头一次碰到妃嫔被皇帝直接退了的事儿。一时间宫里流言纷纷，翎小主大约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吧，没多久便悬梁了……”
“那其余三个贵人呢？”星咸不傻，半蒙半猜的也应该知道了这事没这么简单。
“吴小主身子弱，自打进宫以来就一直吃药静养，刘小主先前摔伤了腿，换了好几个御医也还没能痊愈，至于曾贵人，性子比较孤僻，总是待在自个儿寝宫内，能不见人便不见人……所以天师大人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说后宫里能出来走动的，就只有瑾小主一人了吧。”
“这么大一个皇宫，难道你们就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事儿有些太过于玄乎了？”
“虽说宫中人多嘴杂，但大部分都是和我一样的下人嘛，总管大人和婆婆们不许我们乱嚼舌根，而且皇帝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在乎后宫这一块的事，所以大家也就只是闲暇之余聚在一起偷偷讨论几句罢了。”宁宁的眼珠子转了转，继而双掌一拍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儿，其实先前也请过一个所谓的茅山道士来瞧瞧的，那道士说只是因为后宫积累的阴气太多了而已，而那些小主们娇气命薄，有些受不起，多选些秀女合着冲冲晦气便成……皇帝听了这话之后可生气了，立马塞了一万黄金送那道士走人了。总之，可能就是瑾小主的命要好一些吧。”
“这道士纯属在胡言乱语。也就是你们皇帝人傻钱多，难怪我师傅看不下去了。”
星咸翻了一个白眼，正打算好好给宁宁辨别一番如何区别正儿八经身怀绝学的天师和只想着空手捞钱财的江湖骗子时，就见到宁宁已经慌慌张张的站起来福身了。
2.
星咸扭头一看，原是独扬来了。这独扬背后，似乎还站着一个言鸠。
待独扬冷着嗓子让宁宁平身后，这一小块地方便瞬时冷却凝固了起来，当然，那些透过各种树杈绿叶并被微风吹得摇摇晃晃落在言鸠睫毛和脸颊上的细碎阳光不能算。好看是好看，欣赏是欣赏，但眼下星咸在思考着更重要的事，比如说……她到底该不该从吊床上起来给独扬打个其实我俩不怎么熟但是过场还得走的招呼？就这么毫无顾忌的躺着实在是有些嚣张，但话又说回来，本天师可是远道而来特意守着你心尖上的小皇帝渡劫的贵客呀，你好歹也客气客气意思意思吧，就站树底下冷眼瞅着是想表达出一个什么情绪？瞅着瞅着不尴尬吗？
这边星咸还在进行着激动的脑内战争，那边就听见了戈也一阵由远及近的呼喊和脚步声。
“星咸姐姐！”戈也怀抱着一个大大的纸鸢，一路欢畅的从御花园另一头小跑过来，今日阳光着实好到不像话，衬得戈也的肤色也愈发白得耀眼，眼看着他越来越近，星咸只觉得是一颗粉嫩的水蜜桃被刷上了一层金漆，然后滴溜溜的滚了过来，“今个儿是大晴天，我约了皇叔……”戈也一站定脸色就垮了好半分，“那个，我竟不知道言先生也是在的。”
言鸠颔首一笑，便算是给了戈也回应。于是还在一旁纠结着起还是不起的星咸都忍不住在心底赞叹一声了，看来朋友果然得交位高权重的，光天化日之下，连句皇帝好都可以不说。
“走吧。”独扬径直伸了手要去拿戈也怀中那只纸鸢，却没想到戈也往后蹭的一声给躲开了，“陛下，你……怎么了？”泪痣上那双黑眸里有一闪而过的愕然。
很无解，很尴尬，很挂不住面子了。善良如星咸，预备在心里默默同情独扬一小会。
“星咸姐姐，”戈也撅着嘴，像是赌气似的离独扬更远了，“你看今日天气这么好，就不要再在这吊床上晒自己了吧，和我一块去放风筝，好不好？”
好……好什么好啊。星咸眼角抽搐了一下，原来更尴尬的点落在了自己头上。可是就算不尴尬，这种幼稚得不行又需要满皇宫乱跑的活动谁想要参加啊！本天师又没有自虐倾向！
“啧，这样吧戈也，咱们换一个玩法成不成？我继续躺在这，但是呢，我往你这纸鸢上施点法，你就抱着它去空中飞一会，放心，只要你抓得够稳，是不太存在摔下来这种情况的……”星咸话还没说话，就感受到了一股来自独扬的非友好凝视。怎么了怎么了！星咸在心中咆哮，你盯着我看干什么！是你侄儿临时反悔放了你鸽子，但是这又关我什么事？还是说我方才提出的建议不够刺激不够好玩？“要不再换一个玩法也行，戈也，你听我说……”
但爽朗又倔强的小兄弟戈也此刻拒绝再听关于纸鸢的一百零一种玩法，因为他随着再一次福身的宫娥，发现了正往这边走来的阮瑾。很好。眉头瞬间舒展，眼下这个发展甚合朕意。
“走走走，不用福身请安了。”在星咸惊异的眼神中，戈也一改往日的冷漠和抗拒，反而还朝着阮瑾的方向笑成了一朵甜滋滋的花儿，“今个儿天气好，你去陪朕放风筝。”
“哇……”星咸听到她和宁宁同时爆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然后她又抬起双眸偷偷瞄了眼脸色瞬时沉了好几分的独扬，嘿嘿，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紧了紧牙关，“凡间真刺激。”
“是，是，妾身遵命。”阮瑾早已习惯了戈也冷若冰霜的态度，自然就没想到今天的剧本竟然是这么个走向，一时间只得被戈也拉着往御花园外走，根本来不及将呆滞不解的表情扭转成受宠若惊的娇羞，“只要皇上高兴，那么妾身……”
那么妾身怎么着呢，星咸遗憾的想，你这个妾身实在也干不了什么。
毕竟如果这时候还不站出来的独扬，就不是那个独扬了。
“陛下请留步。”
然后戈也就真的生生地停在了原地。
戈也两眼一黑恨不得当场锯掉自己的双腿，但这也只是恨不得，毕竟腿是万万不能锯的，所以戈也只能更加生气的回头扬声道，“干什么？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朕现在要去放风筝！”
“现已将近申时，陛下该去上书房听兵史了。”独扬甚至还礼数周全的作了一个揖。
“皇……摄政王在这里唬谁呢。”戈也咬了咬嘟嘟的下嘴唇，“今个儿先生没进宫，放假。”
“无妨，那便由臣来教陛下。”
“朕今个儿不想学习。”戈也紧了紧怀中的纸鸢，“更不想听你的教导。”
“那怕是要得罪陛下了。”独扬的桃花眼扫了一眼此时还落在阮瑾袖口上的戈也的手，慢慢道，“今日皇上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
“独扬你好大的胆子！”戈也圆眼睛一瞪，十步开外的星咸都恨不得起立鼓掌，好！长大了！翅膀硬了！这一刻的小兄弟非常酷了！“朕是皇上，你敢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跟朕说话？”
但可惜再凶的小兄弟也只是一只用纸糊出来的小老虎，独扬一靠近，就软趴趴的败下阵来，于是场面一度非常尴尬，独扬一手戈也一手纸鸢，干脆抛下整个御花园的人，潇洒走远。
3.
“这……”星咸甩了甩被自己枕麻的手臂，又望了望此时正靠在槐树上假寐的言鸠，道，“他们两个，方才唱的哪一出啊？”
“谁知道呢。”言鸠应声睁开双眸，浅茶色的瞳孔再一次对星咸的心理承受能力造成一记美颜暴击，“我跟皇帝那小孩儿不熟。”
“那你的意思是你跟独扬很熟咯？”星咸半眯着眼，贼兮兮的发问。
“其实，也不怎么熟。”言鸠看着星咸，很浅的笑了一下，“我与独扬，只是偶然相识罢了。平日里极少见面，更不用说随他进宫。这一次，是事出有因。倒是天师你——”说到这，言鸠巧妙的停顿了一下，继而又用一种更为深邃的力度跟进了星咸的眉眼中，“为何从一开始就一直盯着皇帝那位妃嫔看？”
“你刚刚不是一直闭着眼睛的么，怎么……算了，我看她，那是因为我怀疑她是一个妖。”
话一出口，星咸就愣了一下，不过还好，宁宁不知何时已经端着那盆瓜子壳退下了。此时周围只有言鸠一人。星咸想了想，若将这件事告诉了言鸠，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难以接受。
“你——”言鸠的笑意更满了，“还怀疑别人是妖？”
“你什么意思？”一听这话，星咸立马不干了，“请问我眼前这位凡人，你是仗着生了一副好皮囊所以就开始质疑本天师的专业能力了吗？”
“不敢，不敢。”言鸠失笑，顺手从果盘里挑起一小块香梨肉送去了星咸嘴边。
“你这个人？”星咸看了看梨肉，又看了看言鸠带笑的双眼，不满道，“怎么这么轻浮？”
“是么，我向来是随心走。轻浮这点，倒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言鸠却不以为意，甚至将那块梨肉推得更近了些，“其实如果天师肯从这吊床上坐起来，那么我们这个画面，兴许会正常一些。”
什么？星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还会有人比自己还厚脸皮？难道这是躺着与坐着的区别吗？
“不。”星咸觉得在厚脸皮这点上，自己绝不能输，就算输，气势也得在，于是她干脆的一口咬下了竹签上的果肉，并狠狠的嚼了几下，“能躺着我为什么要坐着？我就乐意躺着。”
“好。”见星咸气鼓鼓的躺得更稳了，言鸠便也掀袍坐在了吊床边上的石椅上，“其实我方才的意思是，你是天师，应该有很多种办法能试探出那妃嫔究竟是不是妖物。”
“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像是谈到了心患之处，乐观如星咸，眉眼也耷拉了下来，“算了，反正我们一块吃过一顿那么好吃的饭了，酒肉之友四舍五入一下便是生死之交了，那么告诉你的话也无妨。就，虽然我的确能稍微做点法然后上去撒点粉末之类的，只是……万一她不是妖的话，那她多无辜我多糗啊，那万一她的确是妖，但没有危害过人的话，我一粉子撒上去她修行就得废了好几百年……”
星咸的回答明显出乎了言鸠的意料，他顿了顿，道，“你是我见过最不一样的天师。”
“得了吧，说书先生的手稿里能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天师让你见着。”
星咸瘪瘪嘴，“其实我知道，我完全不用顾虑这么多的，我七师兄也教过我，为妖……便是原罪，可是，”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忘记三百年前那只前一秒还在揪着她裙摆哼哼叫后一秒就灵魂俱散的小狐狸，“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包括头天晚上她来给戈也送汤然后一块睡的那次。那天晚上突然起风，我就特别猥琐的趴在屋顶上看了一夜，好冷……”
“发现什么了吗。”言鸠挑眉一问。
“戈也睡觉打呼噜。”星咸认真道。
“还有呢。”
“戈也睡觉流口水。”星咸仔细的回忆道。
“然后？”
“戈也睡觉踢被子。”星咸犹记当时恨不得掀开青瓦跳进被窝里的自己。
“傻啊你。”言鸠嘴角噙笑，忍不住伸出手弹了一下星咸光洁饱满的额头，“你这个智商，基本上也就告别捉妖了。就一直在躺这晒太阳吧，挺好。”
“言鸠！你给本天师放尊重一点！”
星咸咋咋呼呼的跳起来，手也在半空中乱七八糟的挥舞了一通，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打到的，“我也想过，只要她有一点点不对劲或者做坏事要害人的倾向，我就立刻向我的司烬师兄学习，一个箭步冲上去扔符撒粉让她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可是，人家一心一意温温柔柔的对戈也好，还特别有爱心的天天去锦鲤池喂食……所以我就，很苦恼。愁得吃不下东西。”
言鸠无声的笑了笑，眼尾扫过零星落地的瓜壳屑，最后那句话，就当没听到了。
“很简单啊。若她是妖，而且又不加害于皇帝的话，那么很大可能性上是爱着皇帝的。来的路上独扬和我说了第二批选秀将近。所以我想，既然是爱，就……”
“就一定不愿意和别人分享，必须要用尽一切手段死死的独占住，并且宣告全天下这个男人只能是我的！”星咸完美的吼出了多年来在天师派偷偷摸摸观看人间小说与画本的功底，“好的，我知道了，选秀这事儿我也得跟着去，就跟着那阮瑾后面，看看她有什么动作。”
“你是这么想的？”言鸠貌似无意的歪了歪头。
“死马当作活马医啊，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跟着那阮瑾可累了，特别是……”
“我问的是，你对于爱这件事，当真是如你刚刚所说的那般？”
“自然不是啊。谁真的那么变态啊。”星咸砸砸嘴，“我觉得爱和得到是两码事吧，爱一个人，他开心就好啦。如果他不爱我，我还把他绑身边的话……天天看他那副不开心的脸，我也会不开心吧。既然两个人都不开心，那还绑在一起干什么？互相折寿折着玩儿？”
“那这么听来，那个人好幸运啊。”言鸠笑了笑，不等星咸反应过来便又将话题领到了一个较为正经的层面上去，“除了那位妃嫔，天师还在这宫里发现别的东西没？”
“别的东西？”虽然不太清楚为何言鸠突然问到了这个，但秉持着四舍五入的生死之交情，星咸还是大概的交了底，“戈也身上的确有一股和普通凡人不太相同的气味，但又不是那种所谓的妖气，约莫是这些年被妖魔什么的缠久了所留下来的后遗吧。至于宫中嘛，现在就觉得阮瑾不对劲，别的人好像……”突地星咸的眼睛亮了起来，“你袖口里那红纸是什么？”
“红纸？”言鸠垂眸一看，便径直拿出来递给了星咸，“武林的请帖罢了。”
“哇……是武林盟主争霸赛。”本来谈到捉妖这事，星咸还有些正儿八经的忧愁，但眼下已经完全被红纸上那几行字给吸引了注意力，“就是那种能现场看到一万个人打架最终一个人获胜的那种争霸赛么？听起来就好刺激……我只看过神仙打架，没有见过凡人血拼。”
“要去看么。”言鸠的口气依旧轻轻柔柔带着些笑意，就像一根羽毛似的撩拨着星咸愈演愈烈的好奇与期待，“日子刚好是选秀结束之后。从皇城到赛场，一天半的时间倒也够了。”
“去去去，去去去！”星咸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丝毫没有发现此情此景有那么一些些熟悉，末了还怕言鸠反悔似的狠瞪了他两眼，“敢食言我就用法术毁你的容！怕了吧？”
“怕。”言鸠笑道，“当然怕，怕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