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个小时后，心理咨询室。
“准备好了吗？”
“呼——”方艾做了一组深呼吸摆出“OK”的手势。
“那开始吧，先尝试最简单的，让灵魂脱离身体然后再返回。”
“还有个问题，”方艾举手请求暂停：“就算我灵魂成功出窍了，但如果身体还像上次一样乱跑乱动怎么办？”
方艾心说可别再把那个NPC版的莱茵.切嗣放出来了，乱跑乱动不说最重要的是居然还乱讲话，就算魂一时半会儿不在了身体的主权也绝对不能交。
橘子托腮盯着方艾看：“这次橘子加大了剂量，同学的身体会直接进入深度睡眠，不会经过半睡半醒的状态。”
“那就算我成功返航了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这个橘子自有办法，同学可以跟橘子约定一个时间，时间一到橘子就把同学叫醒。”
“奥，那就——十分钟？”
“好，第一次驭力测试实验准备就绪，现在开始计时。”
“嗯。”方艾端起杯子凑到嘴边，咕咚咚灌了一大口。
放下杯子，方艾靠在椅子上心情忐忑地等待着变化的到来。在方舟世界的魔法体系中，这种名为“魔法基液”的混合水自带催眠效果，一旦冰水和沸水的比例达到一比一，那么两者的混合物就彻头彻尾地转变成了另一种物质，之后无论再把什么温度的水掺进去也不会破坏其溶质的本性，很显然这违背了自然科学，然而魔法也是构成方舟的两块基石之一，同为规律本就没有正误之分而只能选择接受与否，所谓悖反的二律即是如此。
方艾很快又感觉到了那种奇异的变化，整个身体由外而内地麻木、视野中的景物开始分裂发散，各部位的知觉像进入冬眠状态一样逐渐褪去，一阵天旋地转，方艾再次堕入黑暗。禁锢灵魂的那几根钉子已经松动，方艾的主观控制力开始从肉身转移到魂体，几次挣脱后灵魂彻底与肉体分离，整个视野再次被黑白灰三色充满。
灵魂成功脱离后立刻返航，成功脱离后立刻返航，立刻返航……
方艾时刻不敢忘记任务的初衷，虽然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六七分钟，但方艾却一点也不敢有什么脑子一热的想法。经历过上次才深刻体会到灵魂出窍的危险性，探索未知领域安全总是第一位，不然为什么猴子能比人先上太空呢！
然而自己现在可没有猴子能拿来替自己冒险，上次没发生什么意外可能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里面，保不齐还有什么危险自己连考虑都没考虑过，所以这次只要成功往返就算圆满完成任务，嗯没错就是这样。
想到这儿方艾立刻调整好姿势准备返航，先锁定目标，这次可不能再附到别人身上了。方艾贴在天花板上像只空气做的壁虎一样游走，小心翼翼地绕过橘子头顶上空，看准写字台前靠在椅子上的那个白色的人形然后俯冲、拉杆、滑翔——着陆——好了完美，方艾已经感受到了那股磁铁一样的吸力，接下来就只需要让灵魂顺着那股力量尽可能去贴合肉体的各部分轮廓。
约定好的十分钟还没到，方艾灵魂刚一归位就感觉脑袋发沉，没等抬起眼皮就陷入了之前橘子所说的深度睡眠状态。
虽然身体在睡但意识已经被激活，又是熟悉的鬼压床，此时此刻方艾觉得自己就像个刚从太空上掉下来的宇航员，百无聊赖地呆在漆黑的返回舱里等待回收。
过了约有五分钟方艾感觉自己好像能动了，先试着睁开眼睛再拄着扶手慢慢坐直，视野滤镜也从黑白胶片风变回了熟悉的彩色。
橘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感觉怎么样？”
“唔……”方艾揉着太阳穴抬首回答：“还可以，只是头有点晕。”
“那就好，头晕是正常反应，就像睡到一半被人强行叫醒一样。”
“所以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用这个，”橘子晃了晃手里的搅拌棒：“把它放在离同学近的地方，十秒钟就能见效。”
“这是什么？”
“一块亡铁而已。”
“哦抵抗紊元？”
“嗯，因为催眠是比较低级的魔法，所以很容易被亡铁驱散。”
“你怎么会有亡铁？而且还是……这么大一块？”
“隔壁就是魔法实验室，像这种掺杂亡铁的工具有很多。”
“魔法实验室？学院里还有那种地方？”
“有的。”
“怎、怎么可能，金城不是严禁魔法的吗？”
“防止滥用又不代表禁止研究，魔法有可能造成大规模的灾难性事故，仅靠神陨树的风铃声未必能确保万无一失，艾尼贝尔权阁很清楚这一点。
然而想学防就要先学会攻，学院把金城有魔法天赋的人秘密召集在一起组成魔法防御小组、又拨款成立了魔法实验室，目的就是要模拟各种紊元袭击并制定相应的防范措施，算是魔法禁令触及不到的法外之地。”
“还有这种事？”方艾颇感吃惊，又立刻想起一个人：“五师傅不会碰巧在里面搞事情吧……”
“五师傅？”
“啊就是教我们五元素学的一个老师，因为名字太长所以被学生起外号叫五师傅。”
“哦，你说的是韦伯教授？”
“我、我不知道啊，可能是？”即使是拥有绘忆的方艾也实在想不起来五师傅的真名，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就从没正眼看过那串名字。
“韦伯教授的名字很长，所以我们就选了其中最短的一个中间名称呼他。”
“呃——大概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头发有点稀疏，走到哪都喜欢拎着个水杯。”
“嗯对，就是韦伯教授。”
“所以他也在那个什么什么实验室里？”
“是的，”橘子重重点头，又用真诚的目光看着方艾：“这是学院的机密，请同学一定不要声张。”
“额，”方艾微微扶额：“我就是随口一问，是机密的话就别告诉我了啊……”
“同学又不知道橘子是不是在撒谎，所以同学大可以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
“好吧。”方艾挠着头又皱眉问：“那你擅自进去拿东西岂不是违规了？”
“其实没那么严重，严格来说橘子也算是魔法防御小组的一员。”
“你？你不是心理助教吗？”话一出口方艾便有了猜测：“或者说——李教授也加入了？”
“嗯。”
“教心理学的老师也懂魔法？”
“魔法是一个很庞大的概念，下分很多枝叶门类，韦伯教授研究的五元素学属于基础魔法，而李教授研究的心理学则和病理魔法有很大交集。”
“好好，我大概懂了。”
“描述一下驭力收放的过程吧，橘子帮同学做记录。”
“嗯……怎么说呢，灵魂和肉体之间就像有十几根钉子，正常状态下钉子是钉死的，但一接触到二元水也就是你说的触媒那些钉子就会开始松动，然后灵魂就可以摆脱肉体自由活动了，附体就是逆过程，只要靠近你想附上的目标就能感觉到一股吸力，顺着那股力量自然贴合就行了。”
“还有什么其他细节吗，比如灵魂出窍状态和正常状态之间有什么不同？”
“灵魂状态看世界只有黑白灰三色，黑色是死物、灰色是植物、白色是动物。”
“好像很有趣。”
“听着新鲜罢了，其实无聊得很，久而久之还有点瘆人。”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了，暂时就这些。”
“这种驭力之前从没被记录在册，同学要向上曝光吗？”
“向、向谁曝光，学院？还是艾尼贝尔权阁？”
“都不是，橘子可以把同学的驭力信息上报给中枢，以魔法防御小组的名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