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回到了正轨。
陈氏企业又井井有条,陈白又成为了标准的正向指标。
但是莫名其妙的,陈白在最近几次会议中总是提到董天则的名字,更有一次甚至一篇上万字的稿有一半是关于董天则的。
值得一提的是,董天则挪用公司巨额资金的消息在几天被爆了出来,这件事成为了其他行业茶余饭后闲谈的琐事,让陈氏企业看起来非常地不光彩。
陈白从未公开在媒体面前说过关于此事的事情,而如今公司的会议上又是悼念董天则,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还去看望了董天则的家人,给予了一定的帮助,这件事不知又被哪里曝光了,许多人就偏偏出来指责他“虚伪”“装过头了”甚至有许多人出来指责他的慈善只不过是为了公众形象所做的掩饰,总之,有人刚开始发话,所有人都涌了上来。没有人相信他会去包容一个吞他财产的人。更有甚者,还有各种看似有凭有据的谣言攻击陈氏企业从事非法活动,只不过,这些完全是空穴来风,毫无证据。
陈白坐在沙发前看着这些报道,深深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睡了过去。
他做了梦,我很想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可我不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在这个梦中很挣扎,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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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杰和周寒又相约见面了。
见面的地方有很多种,《无间道》在天台会面,《扫毒》会在一个很小的房间里,当然在一些电影里,会面地点从不是一个重要的环节,一带而过。
他们这次选择在地下车库里会面,在这里凉飕飕的。
阿杰提出会面地点的时候周寒大吃一惊,周寒本以为阿杰会有前上司的阴影,对地下车库非常忌讳,而周寒也从来不提会引起阿杰不适的这些地方。
“我可能不会有什么进展了,我现在更像是一个保镖,完全没机会弄清楚别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背负的任务有多重要?为什么让你看林乐夕?梁嘉明想害她啊,虽然我们的确没有陈白犯罪的特别证据,但是梁嘉明早就入了我们的眼了,只是这几年他又低调了起来,你这一举刚好一举两得。”
总是被说这份差事简单,不用冒太大的风险,而阿杰如今已感到枯燥,年复一年的重复,工作上毫无进展。这与他只负责安保不一样,正是因为他的警察这个身份,这让他觉得碌碌无为,终日消沉起来。
“你别把压力都压在我这面好吗,我这里真的难有进展。”阿杰靠在旁边的一个栏杆上。
“我知道,我知道。”
二人乘坐电梯到了地上。
“看部电影吧?我请你?”
“不看,没心情。”
“那我们去打电玩?”
“还有,上次和平鸽那件事有什么收获吗?”
“这里有个书店,静下来好好看看书也不错。”
阿杰不耐烦地停住了脚步。
“长官,你为什么总要说些别的,我们在谈工作。”
周寒没有反驳,反而很平静地说:“不耐烦了?那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说。”
他们选择了闹市中人烟稀少的一家有情调咖啡厅里的一个小房间,这与周围熙攘的人群成为反差。
“这里周围哪里算得上人少了?”阿杰抱怨。
“这家店在我还是个小警员的时候就来了。这家咖啡厅以前还算得上火热,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随着这条街繁华起来,这家店因为老旧的门头而鲜有人光顾。这里的其他人也开始孤立这里,他们不给予任何帮助,还抢着这里的生意,他们希望这里倒闭了,他们在占有这里...”
“打住打住,我不是来听这些东西的,我只想得到有用的东西。”
“生活经验就是最有用的东西,年轻人不要总觉得不耐烦想走捷径,你觉不觉得这家店跟陈氏企业的处境很像?”
“哪里像了?陈氏企业可不是只有以前风光,现况依旧不错。”
“被周围商家瓜分那里像不像董天则代理的那段日子?”
“就算是吧,那又怎么样,所有事情不可能一点相似点也没有的。”
“那也不可能完全相似,总在找完全相似倒不如把相似点一点一点总结起来,不要老想走捷径。”
“生活经验是最有用的东西?”阿杰笑着抿了一口咖啡。
这回转移开话题的是周寒。
“和平鸽的事情不归我们组负责,但是那家伙我一定不会抓住他,我会毙了他。“
“你跟他有过节?”
“在这家店还很火的时候,这么说你也大概清楚这件事情过去很久了吧。”周寒用手支住了头,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样的情绪,他继续讲了下去,“那时我刚到这个城市,那时候和平鸽还没有过到别的国家的经历,我们都不知道他是谁。”
阿杰点点头,周寒也继续讲了下去。
“非常的突然,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我们就那么突然地接到了通知,说那家伙在我们这里了。”周寒湿了眼眶,说的也语无伦次起来。
他继续讲。
“那是我们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只知道他是个好多国家的通缉犯,是个疯子...后来我们开了紧急会议,介绍了一下关于他的东西,我当时也没有恐惧,只是觉得抓到他肯定会是个不小的轰动。”
“当时有消息,说他在一座大厦里,他自己放的消息,那是他的做事风格。我们就去了很多人,分头行动,我就跟我上司一起行动了……我们一起搜索一个小角落时,闻到了一股气味,就晕了过去,哦,我当时想,我们已经完了。”
周寒犹豫了一下,他看起来不再愿意说下去。
“你是唯一的幸存者?”阿杰把他最坏的打算猜了出来。
“不,不。我们醒来的时候是在另一个大楼上,动不了了。我被固定住了,我前面是一个一米多高的台子,我的手被固定到了台子上,我的脚也被固定在了地面上,我就在在那里不能动,手里拿着一把枪,唯一能动的就是扣动扳机的拇指,我手上拿着一把上膛的手枪。”
“这是为什么?”
“我被化了妆。”
“化妆?”
“我被化成了他的样子,画上他的样子,带上了他的那副面具,我俨然成了另一个和平鸽。那副纯白的白脸面具。枪口对准了我的上司,我上司他站在我面前,脚和手都被固定住着站立,我们的嘴都被封住了。”
“这是要做什么?”
“和平鸽对我们说,他会在别的地方品味这场闹剧,他说,我们两个可以活下来一个,告诉我们,他一会会叫警察来到这里,如果我先开枪打死我上司,那帮警察来了之后看到你不懂会包围住我,然后抓住我真相大白。如果我没有开枪,那么那些警察来了之后会让我放下枪,而我没有办法改变姿势,他们就会击毙我。”
阿杰看着如今周寒好好地站在这里,想问一句“你开枪了吗?”但是他没有问出口。
“那家伙真的太让人厌恶了,走的时候还一脸奸笑的说‘为了和平,我会在旁边的大楼里拿狙击枪好好欣赏的。’那一刻我真的想要无穷的力量挣脱这一切然后毙了他。”周寒端起咖啡,把咖啡喝完了,遍继续讲了下去。
“我做好了准备,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开这枪,尽管我当时的真的不甘,那种不甘离去的感觉你知道吗,但我更知道我不能扣下扳机,那是我上司,他一直对我很好,我以前愿意一直跟着他。我说什么也不会开这枪的,我从一早就做好了选择。
没多久,他们真的全副武装地来了,十来把枪对着我,让我放下武器。而我的上司,距离我的枪口大概一米,我当时真的紧闭了眼睛,做好了准备。”
大概是很久没提起的缘故,周寒双手撑住眼睛,说了这么多让他很不愿提起。
“我上司他跪下了,跪在了面前。”
“这?”阿杰不解。
“他跪下了,我的手被固定住了,这样子我的枪口便指空了,和平鸽控制了他的脚,可他依旧能做出屈膝的动作。
我的枪口没有对着人质,我立在这里不动,这的确保住了我。
但是,你知道吗?
和平鸽说他在看着我们啊。
我们最多活一个啊。
我没有开枪,但是和平鸽他会开枪啊。
他就在我的眼前啊。
我多么想有得选择。
可是我只能看着他为了我而死。”
周寒没有讲下去了,他是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他把头扭到了一边。
阿杰看着此时的周寒,不像往日里那个周寒。
这是脱下外衣,停止演奏人格奏曲的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