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如此。”
帝无双没有如同旁人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微微的愣了愣,她唇角挽起来笑意,在阳光下一身绛红色的劲装,衬得稚气未脱的少女风华绝代,发髻唯独斜插了一支白玉簪子,却已经是美得惊心动魄。
前面的沉棠并不着急说话,因为她清楚帝无双这个时候还有话没有说完,因此也不会不识趣的打断,果真如她所想,接着听到身后的帝无双嗓音不急不缓的淡淡补充了一句,“毕竟尚仪你也是许久未曾见本宫了,记得的不过只是曾经本宫不懂事的模样罢了,如今的改变你是头一次见到,自然而然会觉得惊愕和不习惯。”
听完了帝无双的话,沉棠那一双泛着浅浅的墨绿色眼眸中一闪而逝一些晦暗不明的味道,似乎心中已经是有了某些算计。她月白色裙裾旁散落了大片的繁花,脚下却顿了顿,如她的话,
“倒也是如同殿下所说的。”
帝无双微微眯起来一双狭长慵懒的凤眸,顺着沉棠的话往下说。
“那究竟,尚仪你说这样的话是想表达一些什么呢?”
沉棠听她这样的隐含侧面意思的话,仿佛没有听出来一般,只是笑了笑,道,“帝姬殿下恐怕是太过于草木皆兵了不是,您完全都没有任何的必要如此多想。毕竟您也清楚,下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自然而然不会对您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但愿如此。”
帝无双没有被她的这一番话放松了警惕,反而心下的防备较之如沉棠这样的初初接触的陌生人,略微的加深了一点儿。她如是说,绛红的劲装衬得她眉间,那不知道何时生出来的繁复印记分外灼灼。
“自然而然是如此的。”
沉棠这样的回答,然后转过身来,侧着给面前的帝无双让路。委身行了一礼,嗓音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情绪,只是说,“下官就不进去打扰帝姬殿下同皇后娘娘用膳了。”
帝无双并没有回答她,一双狭长慵懒的凤眸清晰的倒映出来凤栖宫的模样。
琼楼玉宇,亭台楼阁处处精致,被重重叠叠的海棠花衬得恍若人间仙境,她年少的时候曾经在某一书卷上看到过一首诗,写的是沙漠中的雪景风光,因为形容的实在是鲜少见到,因此记下来了。似乎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而这凤栖宫有凤凰栖息,千树万树海棠花开,倒也是春日好景。
虽是狩猎场的离营帐并不算是太远的行宫,却也是不得不赞叹一句巧夺天工这四个字。帝无双也清楚为何皇后风氏,不如同她想的那样居住在侧营帐中,当沉棠带着她走到行宫前的时候她就清楚了。
风氏并不是如同传闻中的那样贤良淑德。
她不居住在侧营帐,很明显就是不愿意听主营帐中自己一直以为的良人同旁的女子说那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话。她记得自己也曾经得到过这样的承诺,可惜不过只是薄情的帝王的承诺,做不得数。如今她稳坐凤位,完全没有必要去介意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是听着这样的声音,到底心中还是膈应的不是。
良久待到她离去,沉棠才听清楚了帝无双嗓音缓缓的留下来的那一句话。
“尚仪越矩了。”
这五个字并不算是有什么别的韵味,倒也不过是一种略微带着问罪的味道罢了。但是沉棠知道的是,就算是自己如此做了,也不见得帝无双会责罚她,毕竟如今她还是皇后娘娘身边最信任的正五品女官。
说的好听了是给皇后办事,说难听了也不过就是皇后身边的一条狗。可是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几个字,谁都清楚,何况帝无双不知道。
总有一天,少主就会知道了,夫人终究是为她好,所以才设计了这一切。
沉棠如是想,一旁传过来一个小宫女的询问声。
她唇角挽起来素来端庄却是没有其他关乎于温柔这两字的笑意,端的是素来正五品尚仪的姿态,规规矩矩不如同她深邃张扬的西域五官,也不是方才望着帝无双身影离去之后眼底的悲伤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