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扬长而去,茶还是温热的。楚任潇对她言语里的贬低让她很不舒服。
坐下轻轻抿了口茶,茶水映出了她的面孔。
依蓉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虽平常,只有三小姐不欺辱我们,但小姐,这个是个机会,不要放过。”她阁下茶水走出去,顺便关上了房门。
深深看她的眸子,闪烁着不为人知的沉重。
楚帝兰闻言愣了许久,她拿出玉佩,轻轻抚摸,如同对待至宝。
母妃,我该放手一搏吗?
若是再败,入黄泉寻你可好?愿你在冰冷地狱多停留几步,可等我再次来找你罢。
楚任裳与楚任潇在偌大庭院里散步。
“三姐,你至于对一个不识好歹的小丫头片子那么好吗?”楚任裳皱着眉,一脸不悦。
楚任裳对楚帝兰有偏见。
楚任潇还是笑:“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不是么?”何况,楚帝兰野心勃勃,看来这大越南的棋盘上,又多了一颗重要的棋子呢。
只是,甩她的手腕子啊......
大哥都没动过她,真是很大的胆子呢。
“七妹啊,她长大了,不听话了呢。”风吹散了楚任潇的话语,在庭院里飘荡。
楚任裳撇撇嘴。
“说话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她闷闷地说了一句。楚任潇捏着手里的梅花,指尖一拈,全然零落飘入雪中,勾起深笑。
花枝挡住了她的身影,只有一片空白蓦然。
楚帝兰还在思索依蓉的话。或许,她知道些什么,所以才说了那样的话。
她突然涌出占据别人身体的愧疚感。
但,依蓉期待的人,不是她。
“阴雨,你陪我去老王妃那一趟。”老王妃既然是第一个送礼的,那她也该给一份回礼才是。她本想叫依蓉,但姨娘那边还需要照顾,别的人又不放心。
阴雨愣了一下,给楚帝兰披上衣服。绵雨轻轻瞥了一眼,从鼻间轻轻发出一声‘哼’,出了房间。
楚帝兰轻飘飘看了一眼。
这些丫鬟,也要整治整治。
“把那些拿上。”她用下巴指指放在桌上的东西。
义容园离主堂很远,是王府最偏僻的一个小院子。而安姨娘作为王爷一夜风流后的女人,受宠两三年,便已从枝头坠落。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那个男人了。她的日子,是给王妃做杂役,来拿月钱养自己的宝贝女儿。
兰儿是无辜的。
楚帝兰途经之地,丫鬟也指指点点,当事人却是丝毫不在意。
老王妃的住处,很清雅,倒是符合她的喜好。
青路岩石蔓延着,楚帝兰‘扑通’一声,在冰凉的地板上跪下了。
听阴雨和一路上丫鬟的话,王妃在府里的势力庞大,而老王妃总被儿媳妇压过一头也不怎么光彩。耀武扬威多年,老王妃怎么打压却也没什么效果。
若是选择一方牵制,安姨娘一房再合适不过。
跪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她背后的伤口疼的猛烈,头上纱布也可是渗出鲜红血液。
该死的,开裂的真是时候。
她冷汗开始往外冒,寒风腐蚀着胸膛,穿梭撞击。阴雨手忙脚乱,她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这样做。
她傻愣在了一旁。
楚帝兰飞扬的眉毛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堂内的暖炉青烟袅袅,清素的帷帘遮住了视线,恍恍惚惚。老人放下茶盏,转动手里的佛珠。
“老王妃,七小姐在外面跪着。”一旁的青人撩开帷幕,轻声道。仿佛怕扰了她的安宁。
老王妃面无表情,冷声道:“想跪就跪吧,看她能坚持至何时。”
“是。”
楚帝兰面无表情,姿态端正,只是唇色发白,头上的一抹鲜红惹人注目。青人在里面朝外张望,看着她额头渗血,内心泛起了些许酸楚和心疼。
“七小姐额头流血了。”
老王妃顺佛珠的动作顿了一下,不曾正眼,道:“让她出去,别让鲜血污了我的地方。”
青人道:“那天宴会七小姐已经见血了,再受伤怕是要受不住。”
她缓缓睁开眼,里面清冷空洞得渗人。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是,老王妃。”
片刻间,一双白色的绣鞋走到了她面前。
“青前辈,祖母是否答应?”楚帝兰抬起清淡的眼睛,没有丝毫情绪波澜。
面前的青人面色冷淡,道:“七小姐,请你离开。”
楚帝兰扬起笑容,如鬼魅。
“前辈说什么呢。我怎么能走呢?”
青人口气狠绝道:“若七小姐不离开,别怪我赶人了。”楚帝兰依旧稳稳当当地跪着,她垂着眸子,轻轻道:“那倒要看看,前辈挪不挪得动我的腿脚了。”语言了多了几分挑衅味道。
楚帝兰全身差些虚脱,她硬着头皮坚持。
如果苦肉计不成,她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青人面露愤怒,突然觉得她方才的一番好心求情简直是瞎了,楚帝兰的态度太强硬,硬赶她却有些犹豫。
“前辈再去问问吧。说不定祖母已经更变了主意呢?”语气里有了几分颤抖。
青人一腔火气没有注意,她瞪了她一段时间,抬起脚往内里走去。而突然一声清越的响声,一声惊呼:“小姐!”
待她回过头,却见方才好好的人,已经倒在了青石路上。小丫头拉扯着她的身体,吓得快要哭出来。
她快步走进去。
老王妃叹了口气,道:“总不能让她死了,把她抬进来吧。”新鲜的倔脾气,让人有几分期待呢。
青人威严而立,眸子渗人,见阴雨手足无措,毫无动作。当即心中嗤鼻,七小姐婢女,无为衷心,见主倒之,无为洞悉。真是不可谓衷心之人,这样的人,要来何用,不要也罢。
而她手中提有礼品,青人恍然明了。
或是三小姐已前往,与七小姐说了些什么。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扶你家小姐起来!?”一声怒喝,阴雨连忙放下手中物品。
翻身而见,楚帝兰露出的半边额头略微淤青。
轻薄的身子落入青痕台阶,如陡坠尘世。落幕轻摇,吹散了空气里的血腥。
伴之虽已年数长久,可谓人心难测。随之可更换三九次,更甚难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