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便离去，而他在车中往后一望，静静看着她，说不出话来，眼里饱含深情，她的背影是一首未写完的诗，韵律尤在，却词不达意。
第二天果然刮起了大风，气温一下子降了十度，是南方真正冬天的感觉，时而飘起细细碎碎的雨，吹到在脸上无知觉，过后才发现皮肤上的毛孔被沾湿了。
他去接她，穿了一件军绿色的夹克，而她也恰好穿了一身绿裙子。他总是担心她会冷，后备箱给她准备了以前自己在部队里夜里穿的又长又厚的大棉衣，她没有穿，第一次笑他老土。
车子里开了很足的暖气，他们一进来说话嘴边就再没有呼出过白气，她身上的香水味在暖气的温度下运转得越来越快，像某个人的心跳，跟随着某个人的气息走。
她对味道极其敏感，与常人不同的是，她甚至可以灵敏到可以细分差别不大的两种味道，她会对喜欢的味道着迷，咒语一样说不清跟它们之间的联系，线一样牵引出所有关于这个味道的联想和记忆。每次她跟他在一起，都是每种不同味道的香水，她享受其中，并不是会认为能够吸引自己的同时也能够吸引他，更不是因为在这期间可以取悦自己，而为了更深刻地记住。哪天她将离去，与他再也不复相见，再也无故事，再遇到这些味道的时候，只要一瞬间，就能够想起来。掺杂着如今所有的情感，再一次庄重地、认真地审视这次相遇。
但这大概是自欺欺人的一个谎言，她会记得的，不管有没有香水作为线索，她会一直记得的，记得他们共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不管是独处时还是与身边有着其他人，甚至梦里梦外，真实的、不真实的，她统统都会记得，一直到死。
半路中，他拿出她送的糖果瓶子，糖果他已经吃完，里面放了一张心愿条，让她打开看。
她看了，没有说些什么。
可以吗？
不可以。
不介意?
不可以。
不介意?
不可以。你是在装傻吗？
为什么拒绝我?
她习惯用沉默去掩饰不安，但她知道不久之后，他会重新开口说话，说什么都好，总之，不会让她在沉默中不开心。
跟我讲一下你第一次抽烟是因为什么吧。
忘了。
真的忘了吗？
或许是因为好奇，又或许是因为心情。那天，寝室里的室友很开心，不记得是因为什么，就是很开心，喝酒唱歌，放很大的音响，吃很辣的烧烤和汽水，然后她们拿出一包绿白相间的香烟，很细很细，是薄荷味的。她们都在抽一根接着一根，烟圈层层升起来，很美。
所以你也跟着抽了?
嗯。与其抽二手烟不如抽一手烟啊。
哈哈哈，是什么感觉?
凉凉的，有焦的味道，手指是温热的，心是满足的，刺激的，像偷了东西，得意，自由，畅快。
第二次呢？
新鲜感依旧在的，因为第二次抽的是跟第一次不一样的烟。还是想尝试。但抽完之后有点失望，因为味道差不多，感觉也差不多。
再后来呢？
没有觉得很帅，也没有觉得很酷，反而可能别人看到了会这么觉得的吧，或者觉得这很坏，在快要抽完一根烟的时候还是会去想一下别人会怎么想，但后来就不会了，学会抽烟之后，其实我学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再也不会太在乎别人怎么想我，自己开心就好了。这听起来很自私对不对?但我不会影响到他们啊，我会分场合，分时间抽烟，在仅属于我自己的时间离，在无人晓得的地方尽情地享受我的权利，你说这有错吗？
没有啊。你很聪明，你懂得忠于内心。那么除了抽烟，其他事情呢？
还有其他什么事情？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真的要我回答你吗？
我想听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