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番出身贵族,更是得朝中有人庇佑不可一世,眼睛从来只长在天上,哪像现在这般被区区一个随从压在地上,不得动弹。雪水渐渐湿了严番的衣衫,膝盖也失去了知觉。他跪在地上,看着白楚一点一点的走近,白色的衣衫和雪色融为一体,唯有那黑的发亮的发丝在风中飞舞着,看着越来越近。
“啊!”严番苦叫一声,惊的阿木也吓了一跳。
只见白楚走近后一个字也没说,抬脚就给了严番一脚,用足了力气。
“这脚是替饿死的百姓还你的。”白楚说完又来了一脚,这次直接将严番踢翻在地,“这脚是为小王爷出气的。”
严番伏在地上,久久不见他爬起来,渐渐有笑声透过散落的发丝从地上传来。
“我原以为这武林掌舵手当是个不畏强权,不依附他人,不谄媚,不媚俗的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嘲讽并没有惹恼白楚,他蹲下身平静地看着严番,说道:“那是你没有朋友,但我有。”
严番止住了笑声,蹭的直起身子反驳道:“朋友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朋友。”
“是吗?”白楚轻笑,“若是这样,门前的那个少年又怎么避的过郡守您的飞虻呢?”
严番看着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在廊前看着他们,弱不禁风的样子。一身青色的衣袍早已弄的脏乱,但人看着却是清朗的模样。不一会又见后面出来一个拿玉笛的公子和一个拿大刀的莽夫,恍然间三人昨晚相济的画面出现在眼前,严番不得不承认,是啊,他们是朋友。
白楚见他失落的样子,不再言语,让阿木将他带下去,等李辰亦好些了再做打算。
“回去休息一会吧,昨晚一夜没睡。”南溪对着杜小寒说道,不知自己也是顶着一双乌青的眼睛,手臂上的伤虽然荆拓已经重新帮他包扎过了,却也不那么方便,整个手臂轻微的蜷起。
“嗯,南大哥也好好休息。”杜小寒说道。
等杜小寒醒来时,天色还是阴沉沉的,没有太阳,云把光盖的厚厚的,就像给天空盖了一个厚厚的棉被。杜小寒不喜欢冬天,总有一种莫明的丧气,在床上踌躇了一会,还是起来了。院里没了声响,安静的只听见炭火时不时冒出一声“呲啦”着的声音。杜小寒坐在桌旁,一壶温好的茶和糕点就摆在案机上,想来又是南溪给他备下的,他一直像照顾权延一样照顾着自己。杜小寒从小火盆上拿下茶,喝了一口,却总觉得没什么味道。思清琴在一侧,静静的陪着杜小寒,像个老友一般。
杜小寒拿手抚在琴弦上,手上却感受到了一丝温热,很奇妙的触觉,像是一股电流滑入体内,又在五脏六腑处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怎么了?”杜小寒喃喃道,拿手捂了捂脸,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热啊。指尖不自主的又放在了琴弦上,一股暖流又缓缓的触及着杜小寒的皮肤,酥酥麻麻地,很是舒服。
“杜少侠,小王爷找您。”门外阿木的声音响起。
“哦,我就来。”杜小寒应声道,忙背着琴去见李辰亦了,现在他可是一刻都不敢离开这把琴了。
“杜小寒!!你可来了!你都不来照顾一下我这伤残人士吗?”李辰亦见杜小寒进来就控诉道。
“您可小点声吧,门外全是您的侍卫呢。”杜小寒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白楚幽幽道。
“咳咳咳,杜小寒,正好你带了琴,快来本王身边弹一曲。”李辰亦明显虚弱了下去,佯装着一副痛苦的模样。
杜小寒从鼻孔里笑出了声,不多言,放下琴弹奏了起来。暖室、热茶和琴音,恍惚间一切显得那么美好。
“啪!”一根琴弦断了。李辰亦皱起了眉头,白楚也有些吃惊。杜小寒愣愣的望着自己的手指,说不上的发热和疑惑。
“杜少侠,你的手怎么了?”白楚见杜小寒望着自己的手发愣问道。
“我,我,”杜小寒看着自己的双手一时间竟然说不上话来,与其说是说不上,倒不如说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不晓得怎么回事,我的手指有些发烫。”杜小寒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白楚走过来,拿起杜小寒的手,轻轻的搭上了脉搏,这一搭着实吃了一惊。
“最近你可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白楚问道。
“也没有,”杜小寒看白楚的模样有些担心起来,“就是总觉得会有些累,睡的比较久一些。想着是冬天人越发松懒了。“杜小寒解释了一下,像是怕听到什么坏消息。
“他怎么了?”李辰亦见白楚那副模样好奇起来。
“也没什么,”白楚说道,“只是杜少侠的内功精进了不少。”
“这是好事啊,那你那副担心的模样干什么。”李辰亦刚直起的身子又软了下去,一副白楚大惊小怪的模样,开完笑道:“你不是怕小寒抢了你点秋大赛魁首的名头啊。“说完还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李大哥!”杜小寒制止道,“你别乱说话。”
李辰亦不在意的笑了笑。
“倒也不是这个,”白楚若有所思道,“只是杜少侠的内功进步太快,我怕真气倒流,反而承受不住。”
白楚话说的有所保留,但李辰亦已经听出了其中的担忧。如果不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白楚绝不是这般模样。李辰亦安静下来,整个屋里陷入一种有点不自然的安静。
“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杜少侠不必太过担心。”白楚见杜小寒坐在那里一声不响安慰道。
“那快把杜大夫请来!”李辰亦急道。
“嗯,杜大夫来了确实能安心些。”白楚说道。
“那这个我来安排!”李辰亦立刻说道。
“李大哥,不急,还是让父亲在家过个好年吧。”杜小寒说道,“这大冬天的,我不想让他着急。”杜小寒为难道。
“好,等开了春,路上好走些,再把杜大夫请来。”李辰亦应了下来。
“嗯。”杜小寒闷声道,眼睛看向那把断了弦的琴。
李辰亦像是明白了杜小寒的意思,“你放心,回头我给你找根好弦安上,保证琴音不差。”
“谢谢。”杜小寒笑了,眉眼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