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此起彼伏的喝彩声一直持续着,铁牛向台下的人拱了拱手,走到台边跳了下去,此时早已好多人在下边等着,一瞬间就围了上去,其中也不乏一些大的镖局、乡绅似的人物,众人七嘴八舌的围着铁牛,反而笨嘴笨舌的铁牛憋的脸通红,光一个劲的挠头了,半天了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吴心把目光从铁牛身上收回来,才发现台上、台下仍然大部分的目光留在自己身上,台上寒萌依然在不停的叫好,吴心转头冲着她笑了笑,以示感激,要不是那边她交自己的那一招,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寒萌自然看出了吴心最后的几招,虽然有所灵活变动,但确是自己兴起交他的招数,一想到吴心在生死关头能用自己的招式,寒萌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所以不顾别人眼光的大声叫嚷着,一方面是给吴心加油,另一方面就是寒大小姐的私心了,她刻意的是喊给聂如画听的,这个从小就目中无人的大小姐,今天也让你知道知道天外有天。
吴心并没有考虑太多,对自己熟悉的人都报以感激的笑容,聂如画也不例外,当然他也毫不例外的收到个大白眼。待他目光转到师傅的位置,师傅一直紧绷的脸,松弛了下来,微微点头以示赞许,吴心最想的得到的就是师傅的认可,这一幕是吴心习武以来一直的愿望,在师傅眼里自己一直不长进,砍柴是,捞石头是,练功夫也是,如今师傅的认可对吴心来首显得弥足珍贵。
吴心像周边的人行礼表示感谢后,准备离开,发现断枪还在自己手中,吴心走到西山面前,”这个大哥,刚才多谢了你们的兵器了。我打完了,物归原主呢。”
西山摆了摆手,”吴少侠,我们枪王府以枪立本,但刚才吴少侠半截断抢的功夫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这把断抢,虽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既然和少侠有缘,那就送与少侠了,以后若有机缘,西山还要向少侠讨教。”
西山以一把断抢送人情,算盘打的到响,一方面可以结交吴心这个后起之秀,另一方面又能把师傅的断抢妥善处理,毕竟此时收回,只能让大家时时想起,这是枪王府被震断了的那把枪。西山既然能做到这个位置,自然有自己的能力和心思,就从这点看来,枪王府在此人手中定然比在那目中无人的慕容昂手中要强的多。
吴心迟疑了下,他知道江湖人最好的就是个脸面,既然对方主动示好,自己也就只好接收,”那,那就却之不恭了。谢谢!”
吴心正要下场,突然从台下人群中挤出一个少年,大声说道,”且面。拿了别人的东西就想走么?”
吴心停下脚步,看着台下的少年,只见少年一袭白衣,凤眉秀目,脸色白皙,若不是脸上遮挡不住的几分英气,吴心还真恍惚把他当成女孩子了。这个少年跳上台来,毫不客气的走到西山身边,”西山,你就打算这样接管枪王府么?整个府里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少,少爷,你怎么来了。”西山怔了怔问道。
来的不是别人,正式慕容昂的独生爱子,慕容柳暮,此子天赋颇高,仅仅修炼了不到十年,功力已经直逼如今寒暑不断修炼的西山,若不是慕容昂对自己独生儿子爱护有加,不肯他到江湖上来锻炼,不然此子早就闯出了番名堂。
也正以为如此,枪王府的人,都尊称他为少爷,而不叫他师兄师弟之类的,虽然现在西山是枪王府年轻一代的一把手,但他也清楚的明白,等慕容柳暮成长起来的那天,也就是自己在枪王府的尽头了,因此枪王府的人对这个小少爷都毕恭毕敬。当然还有另一层原因,就是此子从小被宠溺着长大,性子孤傲像极了慕容昂,但又缺少慕容昂经历了诸多世事的通透和坚韧,最事情都是随性而为,虽然看似温瑞如玉,但残忍的手腕直逼当你的慕容烟城。
“我不来,看你们把我们枪王府的脸都丢光么?”此次参加武林大会,慕容昂考虑到身处险地,便禁止慕容柳暮出府,但他哪知道,没有了慕容昂的枪王府,谁又赶拦这个混世小魔头呢。慕容柳暮看了看,问道,”我爹呢?”
西山看了看周围,低身付嘴偷偷的跟慕容柳暮说了些什么,之间慕容柳暮的眼神逐渐阴鹜起来。没等西山说完,慕容柳暮突然一巴掌打在了西山的脸上,西山似乎也是没有料到,一脸诧异的愣在了原地。
江湖人物,最最看中的就是脸面,而此刻已经成名江湖不短年月的西山,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打了耳光,台下枪王府的弟子,虽然知道其中的缘由,但也是免不了气不过,但又没办法发作,表情各个变的扭曲怪异。
“你明知道他”说着慕容柳暮指着吴心,”他是打伤我爹的老杂毛的弟子,看在你受伤的份上不去报仇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待他如此客气,还将父亲的枪送给他。你说,你是不是要叛出枪王府?”
枪王府因为有历史渊源,最最害怕的就是有人背叛,因此枪王府最最重的罪名也就是叛出枪王府了,如今慕容柳暮上来就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看样子铁了心不让西山好过了。
刚才西山代慕容昂出手,着实是因为不敌才被打伤的,如今慕容柳暮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台下看客的不满,而台上的各位前辈,早已经看不惯这个没有长幼、不懂礼仪的冒失鬼了。
西山,红着脸,连连摆手,”我,我,我怎么会呢?只是,只是……”西山赠枪给吴心,也是多半由于他表现的功夫让西山心生敬佩,以至于忘了他是吴迪徒弟这一茬事情,而然,此时被慕容柳暮指出来,自己似乎确实不知该如何辩解……
慕容柳暮冲台下摆了摆手,把他带下去,等回了府在仔细算账。台下的弟子似乎也不敢违抗这个混世小魔头的命令,走上台来,在西山身边轻轻的说了声”师兄对不起”,便将他带了下去。
吴心看在眼里,忍不住怒火中烧,”喂,你干什么?这位大哥送我这柄断枪,你不喜欢我还给你就是。说着吴心伸手把长枪递了过来。”
“哼,你说拿走就拿走,你说送还就算送,你当枪王府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乞丐窝么?”慕容柳暮说着用眼睛狠狠剜了眼丐帮众人。
慕容柳暮第一次出门游历,看到一个姿色不错的小姑娘,便调戏了一把,刚好遇到了一个丐帮的六代弟子,叫郝通,这个郝通算是丐帮里难得的正派人物,看不惯就出手教训了慕容柳暮一把,于是这个梁子便这样结下了。后来这个郝通被慕容昂斩了四肢,在枪王府外躺了三天才死,而其他的丐帮弟子都被慕容柳暮赶出了几十里外。
虽然此事蔡斩也是很是不爽,但蔡斩却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区区六代弟子而去找慕容昂翻脸,但此事出了,总要有个交代,于是蔡斩也是每次见了枪王府的人也都是冷嘲热讽等着哪天找回面子。
慕容柳暮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惹的台上台下的丐帮弟子都人群激奋,”你是什么东西”、”老子是个废物,儿子能好到哪去。”、”一看就是个绣花枕头,上不去台面的纸老虎。”丐帮人也多,瞬时间到处乱哄哄的。
慕容柳暮抬头看了看主位上的聂远行,他并不认识聂远行,仍然是不客气的嚷道,”喂,你就是这样主持大会的么?这规矩,可比我们枪王府差远了。”
聂远行也并没有动怒,缓缓挥手示意了下,纷乱声才渐渐平息下来。慕容柳暮接着对吴心说,”接下来,我要将你戳几个透明窟窿,让你知道枪王府不是那么好惹的。”
说着闪身一晃,一柄亮晶晶的场景出现在手中,听到刚才对方出口辱骂师傅,纵使吴心不想惹事,但此刻也是难掩怒气,说着长枪握在手里,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嚷声道,”怕你不成。”
台下早有人看不惯了,此刻看到吴心要出手,都期待着能给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一点教训。吴心正要上前,突然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来到二人中间,小乞丐对着吴心笑了笑,”这位小哥哥,这局让我来呗。我们丐帮这么多人,挨了骂,脸都不露一个,哪还有点天下第一大帮的样子。”
吴心不知该如何是好,回头看了看师傅,吴迪则顺势看了看诸位的蔡斩,蔡斩微微点头,吴迪示意吴心退下,吴心这才推到了吴迪身边。
这下子台上画风突转,一边是风度翩翩美少年,另一边是破破烂烂小乞丐,小乞丐抹了抹鼻子,顺手拿出一个竹棒,从手上甩弄了两下,淡淡的说道,”今天要辛苦你,教训教训不长眼睛、随便咬人的狗狗了”。
慕容柳暮自然听得出他在指桑骂槐,但仍忍着怒气问道,”你是丐帮什么人?我是枪王府少王爷,你们丐帮别拿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来凑数,本少爷打你还怕脏了我的手。蔡斩呢,让他来……”此刻,台上众人都忍不住想笑。蔡斩何许人也,别说你一个小童了,就算是慕容昂,蔡斩何时把他放在眼里过。
小乞丐看了看蔡斩,呵呵笑了起来,”师傅,他觉得我不够格,要你出手呢。”此话一出,台上台下憋了半天的笑声此刻才爆发出来。众人心想,这次你枪王府不载面,就凭他慕容昂养出这么个白痴儿子,也足够江湖人笑他了。
蔡斩话白胡子气的一抖一抖的,”别他娘的废话,赶紧给老子把他打发了,记住,别给慕容那家伙留面子,他不会教育儿子,我来帮他教训。”
小乞丐正是蔡斩一直带在身边的弟子,他笑嘻嘻的回到,”得了。”听上去似乎像是让他去讨碗饭似的那般容易。
慕容柳暮哪受过这种气,虽然他经历世事不多,但众人的态度他还是能看出来的,他心想,”小瞧我,一会有你们好看。”
小乞丐歪着脑袋看了看慕容柳暮,笑嘻嘻的说道,”那我开始了?”话音未落,竹棒直戳慕容柳暮的面门,纵是慕容柳暮早有防备,但此招又快又狠,慕容柳暮还是没办法从容躲开,只好使用滚地功夫狼狈滚开,但小乞丐不依不饶,招式层出不穷,逼的慕容柳暮连连滚地逃窜,都来不及站起身来,本来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但地打功夫,长枪反而掣肘,但慕容柳暮仰仗于此,也是不敢放下,只好见招拆招,虽然狼狈但也不危机性命。
小乞丐边打边嚷,”小叫花,你别慌,见狗来,你别忙,先打尾来后打腿,在打肘来……”小乞丐歌谣所唱,就是下一杆要打的位置,众人皆明,小乞丐似有意提醒,但即使这样,慕容柳暮仍是做不到从容不迫。正当众人觉得小乞丐稳赢的时候,徒然咔嚓的一声,小乞丐的竹竿从中间裂成了几条,这是慕容柳暮撤身跳开,原来慕容柳暮听到小乞丐的歌谣,在下一招的时候突然长枪反向洞出,和小乞丐的竹竿幢到了一起,一跟细细的竹竿自然不会是精钢所铸的长枪的对手,意料之中的段成了几段,但慕容柳暮也不敢托大,紧忙后撤平息自己的气息。
台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叹息声,大家都觉得小乞丐有点托大了,本来自己先发制人颇有优势,这样一来,对方有兵刃而自己唯一的竹竿也被打断了,反而落了下风。
但只见小乞丐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仅剩了一小节的竹竿丢在了地上,吴心有新提醒,但看到小乞丐正冲着自己笑嘻嘻的,轻轻的点头示意没有关系。反观对面的慕容柳暮,反而没有刚才那份从容,头发散乱,眼睛赤红,到不是因为受了什么伤,而是因为小乞丐让自己在天下英雄面前受辱,对这平日高高在上的少爷郎来说,简直比砍他几刀还要让他难受。
慕容柳暮朗声道,”受死吧。”一本长枪直奔而来,在场的前边都微微摇头,就慕容柳暮这一招,同样的金蛇出洞,哪有他父亲的半分霸气,只是学了几分神似而已,对面的小乞丐看到之后也是”咦”了一声。待到长枪到胸前之事,小乞丐侧身让过,但并没有还招,反而似乎在等待对手的后招,慕容柳暮也毫不客气,一招招如潮水般喷涌而出,小乞丐一招招闪避,虽然有些招式闪避不彻底,但也只是在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衣服上在多两个洞而已。台下不明所以的人,只见到慕容柳暮疯狂进攻,似乎小乞丐只有招架之力而无反手之功似的,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待到慕容柳暮堪堪使了枪王府三十六式后,小乞丐看到慕容柳暮功夫没有新意,边躲边问道,”就这样了?啧啧,看样子叫你绣花枕头都是抬举你呢?”只见小乞丐突然收敛起来了笑嘻嘻的表情,脸孔似乎一瞬间蒙上一层冰霜,出手不在似刚才那样的犹豫不决,一掌拍出直接命中慕容柳暮胸口,慕容柳暮连续后退五步才站稳脚跟,小乞丐冷笑着说道,”功夫不行,内力到还凑合。”他哪里知道,虽然慕容柳暮的功夫和师兄弟一同习练没后区别,但是内功确实父亲亲自督导,更是吃了无数的珍贵药材,才使得的自己年纪轻轻内功修为在枪王府也仅次于父亲而已,这也是为什么手脚功夫不行却依旧在师兄弟间横行的原因,因为大家功夫套路都一样,打到最后无非比拼内力,即使自己枪上的功夫差点,但是内功的优势足以让自己赢的绰绰有余了。本来慕容柳暮想要把这个底牌留到最后使用,因为江湖人很少会有人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会有如此的内功修为,往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但哪知道这次,自己还没来的及亮出底牌,对方一掌就把自己的老底揭出来了。慕容柳暮擦可擦嘴角的血沫,冷笑道,”你不知道的还多呢。”说着又冲了过来,但此次枪身出手,带着呼呼风声,一看就是内力附着枪身,众人也是一惊,没想到慕容柳暮还留有后手,小乞丐大喝一声,只见它瘦弱的身躯不躲不避,双手平伸,面目徒然变的刚毅,似乎犹如金刚附体一般,身边衣袖都冽冽作响,台下一些年纪颇大的江湖豪客,忍不住失声道,”这,这,这是,降龙十八掌?”
别说江湖人士,就是丐帮里真正见过蔡斩用过降龙十八掌的也是不在多数,大家知道蔡斩收徒门槛不高,但能从他那学到真本事的人却寥寥无几,往往还都不得善终,但没想到,他身边的这个小乞丐反而得了他的真传,丐帮的弟子看到这一幕反而没有喝彩,都眼睛不眨的看着这一幕,生怕错过些什么。
慕容柳暮依旧没有意识到局势的不同,反而是盲目对自己的内力自信,”降龙十八掌?看我把你手掌扎个透明窟窿。”
小乞丐也不答话,双掌平推,一股浩瀚起浪扩散开来,降龙十八掌属于至刚至阳的功夫,没有像蔡斩那种雄壮的身躯难以发挥它的威力,甚至还会收到它的反噬受伤,但小乞丐看似瘦弱的身体能使降龙十八掌爆发出如此威力,着实让人惊讶。
咏月道人喃喃道,”降龙十八掌,真的是好久没见到了。”
慕容柳暮,长枪闪着银光,似一颗流星般闪入气浪中,彭的一声,小乞丐身形微晃,只见慕容柳暮长枪从中间断做两截,整个人倒飞出去。这就是降龙十八掌和普通功夫的不同,至刚至阳的掌力,只会令精钢长枪断折,而不会弯曲变形。众人看倒飞出去的慕容柳暮脸色如纸,心想这场比赛终究是小乞丐赢了。
但小乞丐突然栖身向前,在慕容柳暮落地前,抓住了他的身体,淡淡的说了几句,由于距离太远众人都听不清说了什么,但只见慕容柳暮面露惊恐,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小乞丐闪电般的折断了慕容柳暮的四肢,之后远远的抛下来,落到枪王府的子弟之中。
小乞丐眼光扫过人气,众人都敢到寒气逼人,这时丐帮底子才升起几分胆怯,连喝彩都忘记了,心里暗想,此人不仅习得了蔡斩的功夫,连蔡斩心狠手辣的劲都传承的淋漓尽致。
小乞丐到底在慕容柳暮耳边说了什么?
“当年你给郝通叔叔的,今日我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