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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時空迷走的過程中,你的心裡是否也有如我一般的美好過去?

老街和鬼城

對於你的童年,至今還有記憶嗎?

曾經有過那樣純真面容的時代,會不會偶爾午夜夢迴,覺得已經離自己已經太遙遠?

偶爾做過這樣的一個奇異有趣的夢。

在夢中,我彷彿是一個並不存在於實體世界中的人,超然且悠游地漫步在一條老街之上。老街上的街景又熟悉,卻也有些陌生,彷彿曾經佇足其間,但是那種記憶卻又遙遠得不像是親身的經歷。

彷彿是個慵懶提不起勁的下午,整條街道上充滿著沉睡的氣息。午後的陽光倒影中,花色斑白的老貓臥在屋頂沉沉地睡著,陽光灑在光彩繽紛的水果攤上,映照出晶瑩艷麗的光影。古老的木板門後,老雜貨店的老闆拿著蒼蠅拍,在櫃臺琳瑯滿目的糖果罐後方打著瞌睡。

連偶然出現的語聲,也滿溢著靜寂的神采。

「……所以,我們那時候……」

依稀彷彿,你還可能在這樣的老街上遇見當年仍年輕的父母,你的父親髮絲烏黑,身段英挺,你的母親依然秀美年輕,手上抱著一個初生的嬰兒,告訴你,這個孩子以後會是個很成材的大人物。

而夢醒的時候,你卻可能仍在疑惑,那個臉色紅潤愛哭的嬰孩,是不是真的便是多年前的自己?

時光,像是一個睿智的魔術師,手上持著魔法棒,以歲月流逝為畫筆,畫出一幅幅永恒的圖畫。光陰冉荏,也許圖畫中的笑語會消失,也許故事中的人事會凋零,但是那時光的背景,卻不像人們那樣的易逝,總會比我們的足跡存在得更久上一些些。

曾經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去過大溪的老街。說是老街,卻大約只有著八十年左右的歷史,街道上有著古意盎然的建築,幾家世代相傳的藥房、傢俱行靜靜地陳列在午後的陽光下,沒有普通街道的車水馬龍,也少有沿街叫賣的小販,看著街道上幾家店面擺出來的剪報、歷史簡介,偶一閃神,的確像是回到了久遠年代前的古臺灣。

彷彿在歲月的錯覺中,還可以聞得到老中藥堂在陰暗透著陽光的弄堂泛出藥香,藥堂掌櫃在櫃檯後面打著瞌睡,也彷彿見得到多年前孩童們在街道上玩陀螺,玩竹蜻蜓的童趣模樣。

在時光的洗禮中,會讓人產生時空倒錯之感的不只是臺灣的老街。在美國的蒙大拿州,我也曾造訪過幾個著名的鬼城ghost towns,那種歲月侵蝕下的迷離美感,和老街可是不相上下的。

鬼城,可是不能顧名思義來解釋的,它們通常不鬧鬼,只是靜靜佇立在許多美國歷史上著名的淘金地點,當年,因為淘金熱潮的出現,蜂擁而來的淘金客群聚成市,便自然而然形成一個城鎮,在這樣的城鎮中,因為接近人類文明中最迷人的物質之一:黃金,因此衍生而來的美酒、歡樂、財富、暴力、死亡常常使得淘金城成為不夜的樂園。但是,等到金子採伐殆盡,人煙便逐漸散去,只留下一座空城,那些建築、店鋪仍在,陪伴他們的,卻只剩下寒冷的北風。

數十年後,當我們這些好奇的觀光客再次前來造訪這種鬼城,總會在塵埃滿佈的酒吧、賭場、商店中,看見一些流光片羽下的殘留器皿,有時是一個小小的梳粧臺,有時是一個破敗的玩具熊,有時則是一架琴鍵早已毀壞的舊鋼琴。古物仍在,人事已非,但是隱隱約約間,卻彷彿仍會聽見多年前的人聲、笑語,琴聲揉絞著酒香和煙霧。所以,如果你曾經造訪過這樣的古代廢墟城鎮,你就會恍然大悟,為什麼美國人會叫這種地方叫鬼城。

時光,是一個公平卻又帶著魔幻彩筆的魔術師,走在午後的老街,走過荒圮的鬼城,再回到繁華的臺北,只是,你卻會忍不住想起,千百年後,是否會有另一個少年站在同一個地方,憑弔你曾留下的足跡?

是不是,你也會和我一樣,為這樣的老街和鬼城的時光魔幻色彩迷惑,真的打通電話回去問父母,問他們我出生的時候,是否曾經在老家的古老街道上,遇見過像我這樣的奇異時光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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