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是不停,但有所减缓。陌小墨立在山旁,足下是泥土松软。天地间,有一丝生机在其中慢慢酝酿。当势压稳定后,也预示着界灵的重新归整,天空瞬间蔚蓝如洗,透着舒缓和畅的暖。
陌小墨走出山外,敏锐地捕捉到几丝极为细碎的乙木之气,与她丹田内上一个世界得到的先天灵源相似,两者气息十分吻合。她忙随意识追了去,发现尽是那些在上一世界对她极有威胁的人。
“守秩者,终于碰到了,也不算迟。”这是她心中常记挂的一件事,是以早有防备。这些人的实力惊天,就连上一界的灵也不敢肯定能将他们全部轰杀,而是改为驱逐。
一想到他们有极大可能同她在一个界位,她便紧绷心弦。到底是不敢轻易忽视,也不方便透漏与谁,本以为那九位与他们必有渊源,今日看来是自己想岔了。这样也好,她正有一部分时间可以心无旁骛地解决这后续问题。
“看他们的情况不太好,实力所剩无几,不能白白便宜这世界,去追吗?”闻到仇敌的气息,小白迫不及待,它还是个才出生不久,急需要大量能量补充天赋的幼崽呢。
“嗯,此事必须好好处理。”现今他们虽然被这世界夺去了大批灵力,便无法抹去他们对此世界是有功的存在。陌小墨如果真要下手,结局必会引来反噬。“那就换吧,以物交换。”她想到一个办法,当前姑且可以一试。于是招来部众,如此这般反复交待了一番,便让他们寻人去了。
几个人往怀中揣一些寻常种子,各自按照陌小墨所指示的方向掠去。对于靠近目标怀中种子就会发光发热的这种说法,他们都相信。虽然不能理解,但陌小墨不说谎。对于她交代的事情,他们照做就是。这是他们一致认同的自身优点,也是陌小墨为什么会选择他们的原因。
……
几人将交代的事情办好,便随着她回了墨渊。在路上,几人将当前局势简单说了一遍。表示现如今再没有大宗势力,许多都是结成了小股势力,他们多住在山上,每天靠着清扫那些大宗遗址为生。
短短数月,无序的世界到处充斥着征戮与掠夺。生存资源的极度匮乏,使得有粮的也不敢大肆显摆。而天下人尽知的墨渊,是个十足的富裕之地。得墨渊者得天下,这句话,便是前墨渊的九位尊使在离去后传开的。
于是人人攻伐,先占山的人虽占了先机,但招架不及,再加上干旱导致良田枯裂,只能狼狈逃去。“只是在离开时那伙蠢人见拿不走太多,就放火烧去了一大部分。”白瞎了他们种了那么久的粮,最后竟然被这样糟践。尊使默默咽下腹诽,只面无表情地叙述着某一事件。
第二波占山的人恨得牙痒,他们全力追杀第一伙人,未果,只好从那挑拣了一些焦黑的米栗,谷子。随后几波势力也都是匆匆地来,一番搜寻后,又草草离去,边走边把第一批占山的人大骂一通,后续者皆如是。
如今那地方,怕是草树皮子都不会给他们剩下了吧。几人心情微妙,难不成回去还要再种地几百年?因各想着心事,所以一路上难得地有人不再开口,四周重归宁静。他们行走无声,在暗而无光的黑夜里穿梭自如。
远处,几团火焰在黑夜中明明灭灭,立守在他们所要到达的终点。几人见此,不由奇怪,这都几时了,怎么还有人会在山中搜寻。再说这真要搜寻什么,不应该是在白天才方便干的事吗,大晚上的黑灯瞎火,他们是在找金矿呢还是荧光石?
陌小墨眼神示意他们停留此地,自己移步纵身,朝前方靠去。走到近时,她才发现,这里只有一个人,几个火把以不同的姿势固定在石头缝中。而这个人此刻正在陌小墨的试验农田里,他面朝着光亮,仔细数着手中谷粒,然后俯身将其摁进地里。
陌小墨在他身后站了很久,饶有兴趣地不出声打破这人的劳作。当他把事情办妥,转过身后才发现离他很近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时,说不震惊那是假了,不过好在他及时收敛,并克制住了上前喝问的冲动。他缓缓俯身一拜道:“前南门暗使洛尘,拜见渊主。”
陌小墨再看这人一眼,发现并不认识。单看衣裳,长相,便知她是谁的人如今可不多了。然而世间有那么一种人,聪敏,机警,善察言观色。
既然发现,她也不好再装作是其他顺路经过这里的人。“这外围,尽是你的人。来我家,所为何事?”
“他们俱是在下亲随,夜探此山是我个人主张,部众不敢不从,还望渊主能将他们放离,余我一人任您询问如何?”这夜闯别人屋门被主家发现,不论是做没做什么恐怕都难说得清。他当下表现得更为诚恳,既然对面那人愿意跟他说话,而不是默不吭声的一杀了之。说不定另有图谋,自己暂时应该不会失了性命,还是先提要求吧!若此人同意,不妨与她谈上一谈。
“实在不妥,也许是与我当年定下的规矩有关,我那几个部属不喜欢擅自闯入渊中的人,若是他们率先离开反而撞上我正在赶路的部下,岂不说不清楚,平白折损了性命。你先来说道说道所为何事,我再定夺。”陌小墨不愿将先机化为被动,话落后,只浅浅一笑,周身气势接近于无。
她先前可是在不惊动外围与他自己的情况下到达这里,就由不得他再行其他动作了。又从她方才寥寥几句话语中,明白自己才是被困住的那个,瞬间歇了一些小心思,他表现得更为实在。
“天下熙熙皆为名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我自然也不例外。先前听下属来报说这是无主之地时,便一直想来看看。寻思良久,今日总算找着机会,一看却发现这里种地十分适合,于是连夜带着所有的部众前来,打算自居此处。”说到这,洛尘微垂着头,十分无奈地苦笑着:“哪知遇见您了,之后的事情,您怕早有知晓,正如您所见这般。”
他现在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那些部众身上,墨渊九使既在。他就算有能力再收拢更多势力,也不够他们灭的。这时代便是如此,当规则等一切面子上的束缚无存,便只有利害之分,不巧这墨渊九使,乃大害之首,后趋者众多却无人能排及第二。
当初那么多人都认为是那些尊使定是境界大损,再加上护着他们的神秘怪圈又消失不见。在渊主不见踪迹时,只能迫不得已放弃这个地方,保存性命。直到他们在消失不见的数月后重新出现,将当初追踪寻赏过他们的人指教了遍,自然打破那谣言所谓地境界跌落说。
若是幸苦积攒的势力再次毁于一旦,他又该何去何从。即使眼前之人不杀他,他怕都难以存活。难道再积蓄一番势力?那时候还有人愿意跟从吗,那些短视的小众势力凭什么去听,他可是什么都没有的,还得罪过可能那时已经成为大势力的墨渊领头者,被其杀光部众没有能力反抗的小角色罢了。
陌小墨见此人情绪低落,也稍微了解了一下这位大概的心路历程,失败太多?那将来肯定更为稳重。都说术业有专攻,陌小墨心中有个好主意,她不打算自己费心干那事了,眼前正好找着一个符合条件的人。这人只要有集权的报负,必定会争分夺秒,尽全力打造一个崭新的有秩序世界。
对着一个想要干大事却不盲目行动的人,陌小墨是非常有好感的。这预示着她的任务会完成。会被重视其任务的人完成地更好。只要给一些助力,便能够推动某种可以看见的变化致其向着界灵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因为毕竟他们才是当地的土著,自然更清楚这世界需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