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看铺子》
几位姐姐要绣嫁妆,找铺子的事情就交给了杨五花。当然,主要是崔时园在选,杨五花纯粹是等他选好了,一起过去看看。能被崔时园初选中的,自然地段、价位都是考量过的。
一听说崔时园要去看铺子,杨五花哪里还顾得上这突然冒出来的袁二货,直接屁颠屁颠的,跟在姐夫后头,出门去了。
选好的铺子共有三家,其中两家都离程记布庄和童家不远,以后管理起来,倒是挺方便。
一家在主街上,原先是个卖面条的,门面也不算大,但里头很深,有厨房,有柜台,还有个小门。门后是个小院,面积很小,但有茅厕和杂物房,虽不是正经宅院,摆张小床住住人,倒也不成问题。缺点就是没有井,也因此,要价不贵,只需六十八两,还附送桌椅板凳。
不过,杨家开的是喜铺,并不是茶馆饮食店,对水的需求量不高。况且边上的巷子里有公用水井,取水倒也不算太麻烦,就是多花点力气罢了。
还有一家,原先是个带说书的大茶馆,在后面一条街的街尾,位置有些偏,没有后院,却是个五间大铺面,要价一百五十两。听起来有些贵,但照着崔时园的意思,倒是可以隔成两三个小铺面,自己留一个,其他的分租出去。这么一算,性价比就相当不错了。
最后一家,直线距离倒也不算远,但隔着秦淮河,得绕路过渡,这么一来,就变得远了。并且,它的铺面还是三家中间最小的。倒也是个临街的,临的却是一条小街。铺子里头也不深,普普通通的一间,甚至有可能,还比标准的“一间”小上一些,不过它本身只是个卖胭脂水粉的,倒也确实用不了多大的地方。
杨五花在这小小的铺子里头,扫视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内墙有开门,也就是说,纯粹就是这么空空的一个小盒子铺面。要价四十五两,听着便宜,但面积实在是太小,况且,论地段和人气,都比之前两家差了一些。
“三姐夫,这铺子便宜是便宜,不过好像还没有那个卖面条的铺子划算呢!”杨五花挨着崔时园,小声嘀咕。
若是之前,她手里钱少,对这铺子应该会很满意,但现在有了杨三花的加入,预算又可以往上涨一些,再来看这铺子,就有些挑剔了。面积倒是够,但地段最好再热闹一些。
地方太小,边上的马牙婆耳朵又太尖,不等崔时园开口,立马对杨五花说道:“这只是单买的铺子的钱,若您二位把后头的三进院子给一起买了,只需九十两就成,那里头可是个二层的小楼呢。”
如马牙婆猜想的一样,杨五花一听,眼睛就亮了。
三进的院子,还有楼房,那情况可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杨五花赶紧问道:“我们能去看看吗?”
“成!这有啥不成的,我跟曹娘子招呼一声。”
曹娘子便是这房东太太,也是这铺子的掌柜娘子。
院子的大门,也开在这条小街上,就在铺子一侧的院墙上,但并不在一个平面上,而是往里退了大约有一个屋檐的宽度,顶上还有个木制的屋檐。京师雨水多,为了方便躲雨,很多房屋的大门顶上,都有这样一个带檐的门罩。
进了大门,里头是个小小通道,算是第一进。与标准的四合院不同,这第一进不在最前头,而是在侧方。美其名曰,轿厅,也就是上下轿子的地方,但非常的小。
出了轿厅,就是内院。
前院的天井,算是第二进,小小的,目测占地不过一分,没有种树,估计也种不下。地面铺满砖石,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靠墙摆了好几盆花。
院中有座小木楼,坐东北,面西南,这样的朝向,与京师城的山水走势以及弯绕的道路体系有关。当然,这并不是说屋子是斜着盖的。也因此,为了保障充足的光线,整面墙几乎都是格子空窗。
小楼紧挨着两侧院墙而建,就像长在墙上似的,一点空隙都没留。楼身立面也并非直筒的,上下两层之间,倒是有一条窄窄的屋檐带,小青瓦上,布了一些藤蔓,有几条像杨柳一般,垂了下来,挂在了一楼的门窗前。
楼上楼下分别被隔了四五间房,下层作生活起居之用,上层基本都是卧房,因还住着人,楼上就不方便参观。一楼的正中是个穿厅,直通后院,因男主人不在,崔时园也没进去看,只让杨五进去走了一走。
后院,也就是第三进。除去被加建的厨房占了一角之外,基本算是个长条形的院子,目测不过前院的一半。墙角有口小井,边上有些竹竿,还晾着衣裳。虽然对古人来说,算是极小极小的院子,但比起现代的阳台来说,那还是大了许多的。
到此,所谓的三进院落,算是参观完了。
“姑娘觉得怎么样?”马牙婆凑近杨五花,悄悄问道。
“这也太小了,花九十两银子就买一栋小木楼?”杨五花摇头着,叹道:“贵!实在是贵!”
整个宅院,前无倒座,后无罩房,左右也皆无厢房,只有那座小楼。
什么三进院子!比起三进的四合院来,那可差的远了,说白了,这其实就是一个院子,只不过把房子造在了院中间,楼前楼后留了点小空间而已。
不过,这小小的院落,收拾的倒是干干净净,那暗红的门窗配上绿色的垂蔓,再加上院角的点点盆栽,看上去倒有些小巧雅致。
马牙婆见杨五花口中喊着贵,但人并没有立马掉头走掉,反而依旧张着大眼睛,四处打量,暗想着,这生意怕是还有的做,便道:“姑娘你仔细瞧瞧,这楼可是去年新修过的,结实着呢,往后几十年都不用再修……再瞧这红漆,都是可新刷的……”
马牙婆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老实告诉你吧,这曹娘子卖外头的铺子不假,但卖这小院更真!要不是她家的大闺女大了,要说亲,也不会着急便宜卖掉……”
“这关说亲什么事?我只听过办嫁妆需要花钱的,还没听过说亲要花钱的呢。”
“姑娘,你来,来!”马牙婆拉过杨五花,回到后院靠近院墙,说道:“你听听。”
杨五花原先光顾着看房,没注意其他,此时被马牙婆这么一提醒,便听到各种叮叮当当的声音。
“这是?”杨五花朝马牙婆看去。
“隔壁啊,新开了个铁匠铺,成日里头敲敲打打个没完,偏偏曹娘子有头痛病,听不得这些……”马牙婆说道。
“这……也还好吧?你要不说,我刚刚都没发现。”杨五花心说,仔细听,确实有些吵,但也是时不时的叮当几下,外加偶尔几声说话粗声粗气的大嗓门,那也不至于会吵得让人头痛吧。
马牙婆又凑到杨五花边上,小声说道:“有些话,我只跟姑娘你说……”
都说这寡妇门前是非多,其实这相公不在家的女人,是非也不少。就说这曹娘子,她男人是个常年在外跑生意的,一两个月才回来那么几天,平时就她自己带着婆婆和三个子女过日子。
前段时间,隔壁新开了一个铁匠铺,若是单是铺面也就罢了,偏偏那打铁作坊,就在后院,与这小院仅一墙之隔。谁都知道,打铁可是个火热热的差事,打铁的汉子们,常常是赤.膊.上阵的。
曹相公时常不在家,那曹娘子又生的貌美,家中的闺女也美,偏偏住的又是楼房,前阵子在铺子里,与人发生了口角,之后便开始有传言,说她们成日里关起门来,在楼上偷看隔壁打铁的汉子。
其实,这铁匠铺与胭脂铺,并不在一个平面上,确切的说,是往里退了几步,也是因此,杨五花方才在外头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铺面退了,这后院也跟着退了,加上铁匠铺本身比较大,两家的院子便有些前后错开,加上小楼两侧又都有山墙挡着,其实是看不到那打铁现场的,即便是那打铁的声音,也是后院才有,前院基本听不到。
但外人可不这么想,又不能请大家来院里听听墙角,再上楼实地观察检验一番。嘴长在别人身上,可控制不住,加上“有心人”的宣扬,最后越演越烈,越传越不堪,甚至从“偷看”变成了“偷汉子”。
又偏偏这阵子曹娘子正找媒婆说亲,这么一来,闺女的亲事就受到了影响,曹娘子本就有个头痛的毛病,一气一急之下,这病就复发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讨厌了,往往就会越来越不顺眼,曹娘子越烦头越疼,头越疼就越烦,恨不得赶紧搬离了这是非之地,这才急急地想要把院子给卖了。
至于外头的铺子,反倒没这么急,当然,如果能打包一起卖掉,那是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