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杨小花的生日,沈邵风倒是早早的收到了小仙女的通知,过来送个礼物露个脸。
“五姐,快来快来,我要拆礼物啦!”
杨小花兴冲冲地拉上弟弟和姐姐妹妹们,大家坐在露台上,围成一个圈,看着她得意的拆起包装盒来。
那是一个雕花的小木匣子,用红绸缎扎了一个漂亮的花球,看上去就跟那聘礼似的,又好看又隆重。
也怪不得在小花儿心目中的好哥哥排行榜上,沈邵风总是占着第一的位置,光看这小小生日礼的外包装就知道,多会讨她欢心。
古代的孩子,可不像现代人那般,年年都庆生,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般都不过生日的,能有个鸡蛋就算不错了。即便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不过是到某些特定的年龄,比如周岁整岁、及笄弱冠之类,才会隆重举办。
在杨家,哪怕是有杨五花这个现代芯子在,姐妹们每年过生日的时候,也就是多了一碗加了鸡蛋的生日面而已,这还是家里有了钱之后,才兴起的习惯。到后来,日子越过越好,才会再添些头花衣裳之类的小物件当礼物。
是以,这可是杨小花头一回收到的,如此隆重的生日礼物呢!
“哇哈,是一双毛袜子,好软,好暖和……”杨小花伸着白嫩嫩的小胖子,在那双棕色的“毛袜子”上,轻轻抚着。
“……这是靴子好不好!”杨五花无语。
好吧!虽然这时代的靴子,鞋底没有现代皮靴厚实硬挺,尤其是这种儿童靴,鞋底不过就是比其他部位多叠了几层皮子,整体质感都是软的。并且,筒子上还有系带,加上里面那一层薄薄的绒毛,看上去倒还真有些像毛皮做的古代袜子。
“嗯?是吗?”杨小花满脸狐疑的看向沈邵风。
“是啊,这是鹿皮做的小靴子,不是袜子。”沈邵风点头笑道。
“哇……是小鹿啊……”
杨小花可没见过真鹿,但姐姐们做过鹿角式样的发饰,她对鹿是有一点概念的。
虽然小靴子大了很多,即使垫了好几双鞋垫,也依旧是大,但总比小好,起码来年,甚至后年,还能穿。不光小花儿喜欢,就连杨五花看着都喜欢。要知道,平民是不准穿靴子的,托了沈邵风的福,这一家子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沈邵风趁大家围观靴子的功夫,凑近杨五花说道:“我那里还有皮子,你给我量个尺码,回去我也给你和六妹做一双?还是,你要自己做?”
靴子不比草鞋,还是合脚一些的比较好。但女子的鞋袜属于私密的东西,杨五花是个大姑娘,杨六花也是个半大的姑娘,沈邵风可不好盯着她们的脚看,不知道尺码,也不方便送这个,就没让人给她俩做。
“不用了,我可不会做这个,你先留着,以后再说吧。”
皮革不同布料,没点经验技巧可不容易做好。杨五花没接触过,不会做,也懒得做。况且,她家的布棉鞋都填了厚厚的棉花,除了不防水和不能高邦,也不见得没有靴子保暖。
“嗯,也好。也没几个月了。”沈邵风微笑着,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
杨五花娇羞的别过头,想了想,又转过头来,小声道:“对了,你能给二妞在洪塘湖办个户籍吗?她当时是签了卖身契的,但没上官府登记,奴不奴,民不民的,到现在还是黑户呢。她原本是安南村的,老家的人都还在,我不想把她落在这里,省得以后同她们碰到了牵扯不清。”
沈邵风思索了片刻,说道:“我给她落到顺伯那里,如何?”
“顺伯?那是奴籍吗?可我想给二妞一个良民身份。”
“不是。顺伯以前是跟着我爷爷打仗的,后来断了腿,无儿无女也无个亲眷的,才一直留在我家。”
“哦,那也是军户咯,可以啊,你是要给顺伯养老的吧?这样正好,以后二妞还能跟着我……”杨五花瞄了眼沈邵风,又改口道:“我们。”
“嗯。”沈邵风会心一笑。
“干脆,让二妞跟着顺伯姓吧,认做爷爷如何?诶,不对,不能做爷爷,那样跟我们就差辈了……”
沈邵风看杨五花自己个儿那在嘀嘀咕咕的,忍不住出声打断道:“改姓这么大的事儿,你不用去问过二妞吗?若她不同意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她都听我的。反正老刘家也不认她,何必还冠着他们的姓呢。再说了,她是个女孩子,将来嫁了人,还不是要冠夫家的姓,现在姓什么无所谓啊……”
“嗯,你马上也要跟我姓我沈了,沈杨氏……”沈邵风想想,还挺美。
“还小沈阳呢……”杨五花想想,好奇怪。
杨五花虽然一口一个二妞听我的,但还是叫来了二妞,询问一下个人意愿。如她想象的一般,二妞对她决定并没有异议。
当然,一开始听说杨五花要把自己过继到别人家里,二妞心里是有失落和不舍的,但当她知道以后仍旧跟着她们过,仍旧住一起,当下就释然了。她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个黑户,但也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被家里卖掉的,说白了,自己就是个丫鬟,她可不奢望能像小久儿那样,被入籍到杨家,只要能跟姐妹们在一起,她就满足了。
“对了,你什么走啊?”
“你又赶我走?我才刚来呢你就赶我走?”沈邵风一脸哀怨。
“不是啦。你要不急着走的话,不如帮我写点大字呗。”
“写什么大字?”
“就写‘福’字,写在红纸上,纸我们都裁好了,就六花儿一个人写太慢了,你要是没事,也帮忙写上几个。”
杨六花几乎天天照着字帖临字,字写得可比杨五花工整多了。虽然写大字,同平时写惯的小字不一样,但就这么一个字,多练几次也就出来了。
“光写‘福’?不写‘喜’吗?”沈邵风笑问道。
杨五花白了他一眼,说道:“这是过年用的,谁大过年的在门上贴喜字啊,又不是办喜事,再说,‘喜’有囍窗花好吗。”
“哦。”沈邵风摸了摸鼻子,又问:“要写很多吗?”
“嗯。”杨五花点头说道:“要很多很多,我打算当赠品送人用的。”
“怎么个送法?”
“这不是快过年了嘛,送年礼的人多,我准备把糕点都包成一份份的,做成礼品装,买两份送一张‘福’字,买五包送两张‘福’再加送一个小笸箩。”
买糕点送笸箩的点子,早在几年前杨家摆摊卖团子的时候,就用过。这些免费送人的笸箩都是由邓长福主编的,由于数量多时间短,编的并不细密。同当年一样,编成口径小、深度浅的碗盘状,孔隙也留的比较大,放不了太小的东西,只能放放糕点和大粒的干果。
“没有对联吗?”沈邵风问道。
“也有啊,不过这个要求高,找了学文哥在写,我给他算工钱的,本钱就高了,要买十包以上才能送。”
事实上,杨五花给杨学文的工钱也没有很高。都是白送的赠品,可没太多预算,也就是对方不嫌弃,才合作的起来。她家针对的客户,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可不懂什么书法技艺,甚至很多人还不认得字,只要听上去寓意好就成。若不是这玩意儿字太多,杨六花一时半会儿练不出来,她家都能自己写。
与此同时,杨家的工地也正式停工了。
虽然农庄还没有建成,但最关键的鸡鸭舍和宿舍都已搭好,生活专用的“饮水池”和鸭鹅专用的“嬉水池”也已挖好,剩下的田地、沟渠、院落等,都可以留着以后慢慢改造。况且现在地面上已经有了几寸积雪,再让人住营帐也实在是太残忍了。杨五花与沈邵风一合计,索性直接放假了。
选了个适合搬迁的日子,老老少少们,便在一片鞭炮声中,正式入住“花园里”。杨五花为此还买了一整头猪,借了桌椅板凳,摆上酒席,请大家吃了一顿庆功宴。还给前来帮忙的军丁,每人准备了一个大礼包。当然,由于囊中羞涩,为了省钱,大礼包里装的一大半都是自家的产品。
而探花小院的院墙和大门也都已改好,杨五花带着妹妹们进城验收了一下,很是满意。
既然来了城里,杨五花又备齐了年货,另外又买了一小车的棉花,两匹诸暨布和好几匹布紫花布。诸暨布二百文一匹,比紫花布贵了近六倍,可以当作作年礼送人。而紫花布则留着给自家用,杨五花准备过年给大家各发一身新衣裳,和一双新鞋。庄户们,尤其是那些个孩子们知道了,一个个兴奋的不行,干起活来更是卖力了。
至于小久儿,杨五花欺负他年纪小不懂事,还是拿杨小花的旧衣裳改的,但贴了个新袄面,表面上看起来倒也没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