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原本亲密的小团体就要起内讧了,一旁的杨阿花就笑着当起了和事佬:“好啦好啦,你俩别吵啦,我让你们准备的奶呢?”
“在这儿呢!”无视一旁五姐夫飞过来的眼刀子,杨小花立刻将手里的小篮子递给大姐:“在这儿呢!我亲手挤的,亲手热的!”
小篮子是杨小花的零食篮,直筒深底的,还带个小盖子。杨阿花接过小篮子,掀开小盖子,便看到里头放着一个小汤盅,边上还有两个被挤扁的馒头。
杨小花伸手捏出早已不成型的馒头,递给沈邵风,转头说道:“你中午都没吃饭,馒头是我特地拿给你的。姐夫我对你好吧?”说罢,就仰头满脸希冀地对着沈邵风眨眼睛,那小模样,仿佛在问:“我都对你这么好了,你现在是不是可以给我看宝宝了?”
小姨妹不提还好,一提,沈邵风还真饿了。把宝贝儿子交还到大姨姐手里,自己挪了杌凳往边上一坐,也不嫌弃那早已看不出馒头样的丑馒头,点头接过。
听自家小妹这么一提,杨阿花也想起沈邵风中午没用饭的事情。想她自己好歹还匆忙巴拉过几口,这位五妹夫,据说那可是一点都没用。当下,便劝说沈邵风赶紧去厨房吃点东西。
今天这种情况,厨房可是全天候的,甚至连杨五花坐月子喝的大补汤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虽然没到饭点,但沈邵风这会过去,也不用担心没吃的。
目送姐夫走了,杨小花见门外的看热闹的小姑娘们都已经散了,便顺手掩上了大门。随后,嘿嘿笑着,蹦到大姐身边,伸手轻轻拍了一拍沈花生的小包被,然后催促杨阿花赶紧喂。
杨阿花整了整坐姿,熟练地叠了一条二郎腿做支撑,单手抱娃,另一手取出汤盅,正要揭盖……
“等一下!”杨小花赶紧拉着弟弟,迅速倒退到大门边,这才挥手说道:“好了,大姐你继续!”
杨阿花被她俩搞得一惊一乍地,就笑问道:“这是做什么?”
杨小花就拧着小眉头,远远指着汤盅,说道:“没加糖,没加料,可难闻了。”
看着小姐弟俩纷纷扇起小手,杨阿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们也围起面巾来了。”
“这叫口罩!”杨小花纠正道。
“好,好,口罩口罩!”杨阿花敷衍地点着头,又问小久儿要了小勺。
眼看着大姐将小勺探到奶盅里,杨小花又突然尖叫了一声:“大姐!”
刚舀了一勺羊奶的杨阿花,一个手抖,羊奶直接就撒到了桌面上。
“吓我一跳!”杨阿花没好气地撇了一眼自家小妹,无奈道:“你这咋咋唬唬的,又干啥呢?小声点儿,吵着你五姐了。”
杨小花呵呵傻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大姐你要先在手背上舀一勺子,试试温度,要是觉得烫手的话,是不能喂小生生喝的,会烫到他的。”
杨阿花:“……”
她都生过四个孩子了,还能不知道要先试试温度?
她是杨家的长女,自己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已经能帮着娘亲带娃娃了。最小的两个妹妹她是没带过,但其他四个,哪个没被她一勺米汤又一勺子粥的喂过?
只不过她用的不是手背,而是自己的嘴皮子罢了。在她看来,嘴唇的外皮是最薄的皮了。只要嘴皮子轻轻一碰,哪怕只是一点点烫,也会立马就能感觉出来。
杨阿花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小花儿继续说道:“不过大姐你的手比较粗,估计手背的皮也很厚,烫了也感觉不到什么。唔……我觉得你还是用手腕里面的白肉肉吧……”
为了能更好的说明情况,杨小花还特地撩起袖子,指着自己白胖胖的手腕内侧,演示道:“呐,就是这个地方啦,这里的肉最嫩了,你就试试这里看看。”
粗糙又皮厚的杨阿花:“……”
为了怕杨小花再啰嗦,杨阿花到底还是摒弃了自己惯用的做法,照着小花儿说的法子来。
眼看着杨阿花试过温度,将小勺探到沈花生嘴边,杨小花又一次叫了起来:“大姐!”
这一回,杨阿花倒是没有手抖,但依然没好气地问道:“你这又是干啥呢!”
杨小花就扇着小手,往前迈了两步,问道:“大姐,你确定小生生真能喝得下去?”
“怎么不能?”杨阿花小心翼翼地往沈花生嘴里喂了一口,这才答道:“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别说给他羊奶了,就算给他黄莲,他都照样能喝。”
小家伙生下来已经有一会儿了,亲娘却还没有下奶,早就饿了。这会子一有吃的,小嘴儿本能地就张开吃了,都不用大人教。
奶羊是家里一直养着的,单独养在顺伯住的那个小院里,已经有一个月了,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小花儿和小久儿负责喂草的。草都是鲜草,每天由养济院的小男孩,去城外割了送来的。
除了草料,二妞她们也会隔三岔五地会给它煮上一些,诸如小米红枣粥之类,便宜又滋补的食物,助它产奶。
为了保证羊奶的绝对干净,可怜的小羊羔被送去了别的母羊那里借奶,没有跟来。所以这头母羊产的奶,基本就是住在沈家人自己在喝。
只是羊奶有膻气,杨小花她们闻不惯,平时都得全副武装了才行。即便是那挤下来的鲜奶,她们也都不愿直接喝,而是各种炖奶炖粥,亦或是做成奶馒头、奶糖奶饼等等,才愿入口。
此刻看着小外甥一口一口,毫不嫌弃地喝着无添加的羊奶,姐弟俩惊呼:“真厉害!”
杨五花累坏了,半夜醒来,迷迷糊糊地被沈邵风喂了几口粥之后,又继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她再次慢悠悠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大姐……”杨五花用力地把自己撑了起来。
“别动别动,好好躺着,你身子还虚着呢。”正在一旁小榻边叠衣裳的杨阿花,扔下衣裳就奔了过来,扶着杨五花坐起,又往她身后塞了一个卷好的小被子,让她靠着,这才问道:“怎么样?还痛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杨五花摇了摇头,说道:“还好。”
不舒服肯定是有的,但经历过昨日,这些都算不上什么。
杨五花调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拉好被子,又问道:“宝宝呢?好不好?乖不乖?这会在哪儿呢?我都好久没见他了。”
说来,杨五花也就刚生下来的时候匆匆看过两眼,后来孩子就被抱去清洗了,再后来,她就昏睡过去了。又因为没下奶,昨儿夜里直接被杨阿花抱过去带着。
这么一算,可不就是好久了嘛!
“好,好着呢。小家伙们老喊着要看生生,我怕吵着你睡觉,让五妹夫抱去隔壁喂奶了。等他吃饱了,我再抱来给你看。”
一听在隔壁,杨五花就道:“吵就吵吧,反正我也没事,这天也凉了,老是这么抱来抱去,出出进进的,万一冻着了可怎么办?”
“这两天都没什么风,我们又在廊下都挂了挡风的厚帘子,吹不到的,放心吧……”杨阿花边说,边往外走。不一会儿就端了一个碗进来,又道:“你先喝完汤垫垫肚子。别的都还在灶上,就这汤一直搁在屋里,温在小炉子上,热乎着呢。我刚让小鱼去给你卧鸡蛋了,那个快,一会儿就能给你送来……”
说话间,杨阿花已经麻利地支起了一张小桌子,将汤碗摆到小桌上,解下之前裹在碗外的隔热布巾,扔到一边,又往汤碗里放了一个大勺子。
小桌是专门打来给杨五花坐月子用的床上桌,由于主要用来吃饭的,怕不小心洒了汤饭,桌面四周还做了小小挡水。
看着已经架在自己面前的小桌,杨五花试探性地开口:“大姐,我想刷牙。”
杨阿花便立马摇头:“不行不行,月子里刷牙,牙齿会松的,到时候年纪轻轻,就会变成没牙的老太太了。”
杨五花:“……”
哎,她就知道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