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花太忙了,又要编草鞋又要琢磨草包,琢磨东西最花时间了,有时候琢磨几天都不一定想的出来。而杨五花也没闲着,又要摆摊,又要做圈儿帽,家里还有不少的事儿。
于是,刘氏母女终于再一次上岗了。刘氏帮着杨三花,工钱照旧,三十文日结。杨桃则帮着杨五花,专门纳帽檐,按件记账结算。
杨六花受了影响,也开始拿起针来跟着姐姐们学做针线。女孩子都喜欢扎堆,春妮子如今都是小绣活,时常带着绣框来杨家找桃子她们一起做针线,空闲的时候还帮杨五花做做小布花。刘氏每每看到春妮子,心里就纠结,真是“爱在心头口难开”啊。
杨小花也挺忙的,上午要去摆摊,中午要睡午觉,下午要吃水果点心,还得抽空逗鸡遛狗。
“咕咕咕咕~”小花儿蹲在鸡笼子边上,围观杨六花喂鸡:“小鸡乖,吃饭饭,吃完饭饭生鸡蛋。”
杨六花说道:“妹妹,小鸡现在还不能生蛋呢。”
“那什么时候生鸡蛋?”
杨六花一遍伸手比划一边道:“唔……要长成这么大这么大的时候……”
杨家虽然养了鸡,可是鸡太小,依旧只能买鸡蛋吃。
附近大批量养鸡的人并不多,很多卖鸡蛋的人家里也就几只母鸡而已,平时自家舍不得吃,鸡蛋大都靠每天攒着,凑满一定的数量就拿出来换钱。如今天热,很容易会就遇到坏鸡蛋。
好吃好喝了有半年,如今两个小妹妹,小的那个光长肉不长个儿,大的那个光长个儿不长肉,凑在一起,越来越像肉墩儿和竹竿儿,可愁死杨五花了。
补,还得补!
牛奶鸡蛋是每天妹妹们最基本的营养保障,新鲜很重要,杨五花琢磨着,让那卖豆腐的朱青草每隔两三天给她家送几个鸡蛋过来。朱青草也养了几只鸡,隔几天凑几个鸡蛋出来并不难,杨家有新鲜的鸡蛋吃,她也能换上几文钱。
杨家的鸡养在菜园里,平时用鸡笼罩着,偶尔也会被杨六花放出来让它们自己在菜地里找虫吃。貌似她们家的动物都必须自带觅食功能,等吃的差不多了,再赶回鸡笼里。
很快,杨五花开始卖起了杨家的第一款草包。
那是一个圆柱形的直筒小包,有一条宽宽的布带子当做背带,包里还有内衬的布袋子,有抽绳收口。圆筒草包是单肩背的,不能做太大,大了就会碍事,适合装一些随身小物件,或者不方便挤压的小吃食。
可惜,由于装的东西不多,又过了春游的好时节,好奇围观的人不少,真正买的人倒不太多。
杨五花又推出了一款扁扁的大草包,正面呈横向长方型,底下两角是弧形的导角,这样背的也不会扎到自己。侧面宽约五六寸,只要不是太大的蔬菜都能放。乡下人进城远,大多背篓子;而城里人出门便是街,买菜则大多挎着篮子。篮子基本都是圆的,小了装的东西少,大了挎着不得劲儿。大草包就像一个压扁过的大篮子,能放不少东西,因此又叫“买菜包”。
买菜包倒是颇受大娘大婶的欢迎,可惜这一类人又比较会过日子,纷纷嫌贵。杨五花没办法,只要稍稍降了些价。
杨六花的算盘已经能打的噼里啪啦响了,杨五花经常会让她帮着数钱算钱,权当练习,目前也不指望她有什么成果。至于杨五花自己,由于懒的练习,也没时间练习算盘,基本还是靠打草稿笔算。两人一个打算盘,一个打草稿,最后把答案对一下看看是否一样,就算完事儿了,反正也都是小钱,差几文也没啥。
在杨六花会写数字之后,杨五花试过教她打草稿,当然,她把阿拉伯数字改成了中文数字。只是这样一来,对于习惯了阿拉伯数字的杨五花来说,看起来有些吃力,反倒是刚刚学字的杨六花适应起来比较快。杨五花觉得,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能提拔六花儿当杨家的财务总监了。
又是草鞋又是草包的,杨家从陶家搬来的那一点稻草终于用完了。
“怎么办呀?以后又卖不了了?”家里陷入稻草危机,连带着杨六花都开始着急。
杨五花翻了翻小账本,说道:“撇开圈儿帽不谈,单看草编类的话,最多的那天赚了二百三十文,最少那天是八文,大部分是在几十文到一百五十文之间。”
这些都是净收入,也就是说,还是有的赚的,虽然不算多,但要放弃还是有点可惜。杨五花接着又道:“还有,如果我们不卖了,那么圈儿帽还要不要卖?”
圈儿帽卖到现在,销量也开始下降,况且这玩意儿是布的,不怎么占地方,平时都是放在草包草鞋边上顺便卖的,若是单独卖,摊子都摆不大,看起来很不起眼。
杨三花想了半天,说道:“还是卖吧,不做草编我都不知道做什么好,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杨家目前的买卖营生都不是固定的,跟游击队似的,时刻在变,也时刻会停。一旦停了,就只能啃老本。钱太不经花,杨家又没有耕地,粮食什么的都得买,虽然现在存了点钱,可是万一有个什么事儿的,比如生病什么的,一下就能花完。
只要想到没了收入,杨三花心里就会不踏实:“除了这些,咱们也没别的进项了,眼下还有人买,不卖太可惜了。能卖几天是几天,怎么也得卖到没人买为止吧。至于稻草,我们可以看看能不能去别家收一点回来。”
“啊?稻草还能收?”
“以前倒也见过官家来收稻草的,想来地多的人家稻草也多,指不定会有剩。”杨三花又道:“只是,若是一家家去问……”
杨家一向“独立”,或者说被村里人排挤,除了那两家,这些年杨三花几乎不跟杨柳湾里的其他人打交道,如今要硬着头皮上门去收稻草,心里总归有些别扭。
“这倒不难,我可以上乔大爷家去,你忘啦,我去年还跟他邻居买过萝卜呢,还有张家村,还有朱家村,嗨,朱家村我都不用去,让青草给我送来就行,她力气大,还有王大力,这不就有好几家了?”杨五花突然有种狐朋狗友满天下的感觉:“对了,还有秋娃子……”
“又关秋娃子什么事?”
“秋娃子不是在学堂念书嘛,总有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吧,让他们回家帮着左邻右舍问问,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大家都知道了,有多余的就给咱们家送来。嗯,我觉得还是让大家送来比较好,省的我们自己一家家去拿了。”
两姐妹商量了半天,决定以二文钱三斤稻草的价格收购稻草,为此杨五花还特地花钱买了一杆秤。
杨家要收购稻草的消息,就像八卦消息一样被传了出去。
一些人选择不相信:“又不是冬天,要稻草干嘛。”
“也许是编草鞋呢?”
“草鞋也要不了那么多稻草啊。”
“倒也是……”
也有一些人选择忽略重点:“哪个杨家?”
“就是那杨柳湾有名的绝户,一口气生了一串赔钱货的那个杨家。”在古代,不管家里有多少女儿,只要没个儿子,那就是绝户。
“哦,原来是她们呀……”
但,仍然有一些人会选择试试看。
几天之后,杨家小院门口终于等来了第一位送稻草的人:“听说你们家收稻草,是真的吗?”
“是真的,二文钱三斤。”
“多少都收?”
“对,有多少收多少。你有很多吗?”杨五花朝他身后看了看,也就两担啊。
“俺怕你们不收,就挑了这些,家里还有呢,你要的话,一会我再给你送来?”
“行,你等会儿,我去拿秤。”
杨五花不会看秤,原本是要喊杨三花的,结果刘氏一听院外是个大小伙儿,便拦住了杨三花,自己跑了出来。
刘氏报了数字,杨五花笔算了一下,说道:“加起来一共二十八斤还差点儿,就算你二十八斤,那就是十八文半,你是第一个过来卖稻草的,我给你个优惠,给你二十文,你看怎样?”
“行,行,那俺一会再送些来。”
有了第一个成功卖出稻草的人,杨家小坡开始陆陆续续有人送稻草上来。
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同样,村子大了什么草人都有。有的人家送的稻草是干的,有的人家则是湿的。要说夏日雷雨多,打湿了也在所难免,但这两天没下雨,还能湿答答滴出水来的那就很有问题。
杨五花调整了一下价格,视干湿程度现场决定,价格为二文钱三斤到三文钱五斤不等,滴水的不收。此外,如果质量特别好的,比如杆子长,穗穗少的,还可以卖到一文钱一斤。
这样一来,卖稻草的人虽然少了一些,但仍然收了不少,杨家都堆不下了,连带着杨学文家都被征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