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草绳并不难,秋娃子试了几次很快就掌握了诀窍,两个小半天下来就已经做的不错了。只是壮壮和虎头见了,总是一脸羡慕,秋娃子怕他们不开心,直接就把活带回家里去做了。
“呀!秋娃子,你怎么越做越多了?”杨三花点着秋娃子带来的草绳,满是惊讶。
“可不是,你这动作也太快了,这要一天做下来,比我还多呢。”刘氏说的虽然是客气话,但也算是事实,杨三花现在放手让她独立做雪花靴,自然搓的草绳就少了。
秋娃子光顾着笑,也不说话。
杨三花又道:“该不是晚上点灯熬夜了吧?这样可不好,你这第二天还得早起念书呢。”
“三花姐姐,你放心吧,我没熬夜,这些都是白天做的。”秋娃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这里边儿大部分是我爹做的……三花姐姐,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是我爹不让我说的,我爹说我做的太慢了,怕耽误你们活计,他在家闲着也没事干,这才动手帮我的……”
“原来是这样……”杨三花又仔细看了看那些绳子,说道:“陶大叔到底力气大,做的还挺结实。”
“是啊,他还老骂我做的不结实哩!”
“反正我们也忙不过来,要不你回去的时候问问他,有空的时候,愿不愿意过来帮帮忙。”
“行!我这就去!”秋娃子拔腿飞一般的跑了。
杨五花回来的时候,杨三花把这事儿跟她说了一说:“……就这样,我雇了陶大叔,只不过他说我们这儿都是女的,他不好意思过来,自个儿在家做好了再送来。”
杨五花虽然看不太懂,但也知道编的紧实,草编就不容易散开,便说道:“那二妞是不是不用搓草绳了?她人小力气也小,搓绳子也慢,让她帮着缝缝帽子就好了……把她搓绳子的时间腾一半出来,帮我剪布吧?”
杨五花包出去的针线活,都是自己提供布料和针线的,包括那些布簪花。而带子为了统一粗细,事先都是把布条剪好的,手套虽然是自家做的,但也需要花时间剪布。目前,这些裁剪的活儿基本都是杨六花在做,如果二妞能腾出一点时间帮忙打个下手,那是再好不过。
杨五花自己也忙的够呛,又得卷盘花,又得排花发带,连缝合手套的时间也没有,全靠桃子撑着。桃子一个人又要填棉花又要缝手套,也实在是够忙的。
怪只怪杨五花当初见花起意,看上了人家的花,只想到怎么拿来装饰发带卖钱。杨五花淘了好多各色丝绢绸布,让虎头娘大大小小做好多种花,除了一些大而复杂的直接当发饰用,剩下的,都是杨五花自己动脑筋组合起来缝在发带上。要知道,构思往往很花时间,有时候甚至还没动手缝制来的快。
这么一来,杨五花虽然多雇了一个人,实则一点都没轻松,反倒比原先更忙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反悔了。
杨五花虽然没给多少钱,但还是比虎头娘原来赚的多,还不用自己掏钱买针线,又都是上好的料子,赚的都是净收入。虎头娘做的又高兴又卖力,一口气送来了六七十朵大大小小的花,杨五花舍不得叫停,只好自己咬牙做下去。好在这些发饰生意都还不错。
“唉!赚钱不容易啊!”
杨五花看着自己手推车上的一堆东西,不由的感慨。
如今车里有吃的又有用的,虽然算起来才三样东西,但是翡翠酱需要一勺一勺舀,熏肉条需要一块一块数,就连那发饰,也分布簪花和花发带,每样花的款式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卖头饰还得给人照铜镜,一样一样不厌其烦的给人比划试戴。
要不是有杨六花帮忙,她一个人估计连摊子都顾不过来。
杨六花也不容易,每天上午要帮忙出去摆摊,下午要裁剪布料,有时候还要裁纸,还得抽时间念念书练练算盘。
没办法,谁让她姐姐赚钱赚疯了呢,能赚钱的东西都要拿出来卖一卖。
崔时园被眼前的一堆东西吓了一跳。
吃的用的戴的,什么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杨家才是那个开杂货铺的。
崔时园熟悉的鞋帽手套自不必说,见过杨家的圈儿帽,对杨家做发饰倒也很快就能接受。撇开吃的不谈,眼前的两个镂空小木球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什么?”
“嘿嘿,这是我做的南瓜香灯,这个是桔子香灯。”既然都改木刻了,也没必要特地分桔子还是枳子,反正形状都差不多,杨五花统一都叫桔子灯。
“这是蜡烛?”崔时园打开了盖子一看,里面白色的瓷器里灌满了黄色的蜡,要不是中间有蜡烛芯,他一下还猜不到。
“嗯嗯,这蜡烛还有桔香味儿呢!”杨五花取来几根白色小蜡烛,单独点了递给崔时园:“这几个是没染色的,但是味道是一样的,你闻闻看。”
杨五花又在一旁解释道:“我是这么想的,又点蜡烛又薰香的,多麻烦,直接合在一起多省事儿啊,烟也少些……原本我想着做个手提的小灯笼给小孩子玩儿,但是一下也想不出拿什么材料做,后来就变成这样了……只是这样一来,成本就得不少钱,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买,你觉得呢?”
“崔哥哥,小枳灯提在手里晃来晃去,香香的,可好玩儿了……”杨六花说得眉飞色舞的,恨不得崔时园也能玩上一玩。
“嗯,这么小,这么小。”杨小花也伸出小手瞎比划。
杨六花又对小花儿道:“妹妹你这样是鸡蛋大小,哪有那么小的,是这么小才对……”
“鸡蛋也好吃!”杨小花三下两下就能想到吃,一下就把话题扯远了。
崔时园见了,笑着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儿,这才对杨五花说道:“可以做几个试试,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倒是可以卖贵些,只是这瓷器差了点,下回来我给你带几个过来……至于这外头的木雕……”
“刻的不好吗?”
“还行吧。”崔时园把木灯壳拿在手里转了转,又道:“就这木料差了点儿,倒是轻巧,先这样吧!回头再刷层红漆,也更透里边儿的白瓷。”
说罢,崔时园又要借尺子量灯口的尺寸,杨五花便道:“你直接把这两个带回去好了,我这儿有图纸,那木匠又做过,不用担心尺寸。”
“哦?你又画图纸了。”崔时园莞尔:“可否让我瞧瞧?”
看就看!虽然画的不好,还有一张嘴呢!
杨五花拿来图纸,指着上面黑乎乎的一团团墨迹,细细地解说给崔时园听,末了又道:“我原先还想着把外面雕成镂空的一朵朵小花,像绣球那般,不过这个太费功夫了,难度高,本钱也高,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呢,就没做,先做圆洞洞再说。”
“嗯,那样的话还得配上好木料……”
杨五花见崔时园频频点头,心里涌起一股小傲娇:“我还准备等过年灯节的时候卖香味小灯笼呢!”转头又对杨六花道:“去把袁二少的那个小彩灯拿来!”
小彩灯还是元宵时候袁满送来的,杨小花那盏早就被她玩坏了,杨六花那盏倒是一直好好的保存着,平时也不太舍得拿出来玩。
杨五花接过小彩灯,对崔时园道:“到时候这里面装上我的香味蜡烛,点起来一路都香喷喷的。”
上回杨五花给了虎头几支枳香味小蜡烛,虎头便去找他舅舅,央他把蜡烛装在小灯笼里。他舅舅倒也喜欢这蜡烛,让虎头过来打听在哪儿买的,又是怎么卖的。一来二去的,杨五花就跟虎头舅舅商量好了,到时候问杨家订购香味蜡烛。
“那下回来做几个样子瞧瞧,好的话,我也定一些。”崔时园倒也觉得有趣,反正他家的杂货铺就开在家门口,想啥时候开业就啥时候开业。
谈完了用的,接下来就轮到吃的了。
野韭花酱崔时园去年吃过,如今改了名字叫翡翠酱,倒也挺满意,直接把没开封的十个大坛子给订走了,连坛子价钱都给结算了。
到底是京里来的,见惯了大手笔,三文钱一条的熏肉条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也全部都订了,似乎还嫌不够,说是还可以多做些。
既然不差钱,杨五花趁机又提议做点外包装:“可以每一个单独包上粘果纸,还可以糊几个油纸袋封起来,比如十条一袋,二十条一袋,或者五十条一袋子……这样干净也方便拿,只不过那样成本高了,价钱也得提高……”
杨五花是摆地摊的,也不太需要包装,而崔时园有铺子,京城什么样的皇亲国戚达官显贵没有,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包装的好一些,卖的也能更贵些。
自从卖酱之后,也有其他小店的人过来找杨五花谈过生意,要求从她家进货来卖酱的。同城,又是同样的东西,一般人都会选择便宜的那家。人家若想拿去转卖赚钱,就得压低进货价,那么杨五花这边的利润就少了。
她宁可辛苦些,自己摆摊自己卖,也不愿意低价批发给别人,为的就是这个价格差。
而卖给崔时园则不同,一来双方不在一个地方,有价格差也无所畏;二来人家的人脉和渠道跟她也不一样;最关键的是,他到目前为止,从来没压过价。当然这倒不是崔时园花钱大手大脚,而是因为杨家的东西都是自产的又特别,没处比价,再者,他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这倒不急,等我下回来的时候再议也不迟。”
杨五花听了也不再说什么,想想也是,总得先卖着试试看,一步一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