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笙有些搞不懂状况,但是却并不妨碍他对面前局势的理解。
周围的环境不再是被放置到破烂不堪的破屋子,而是青砖琉璃瓦的高槛大堂,地上也没有厚重的积灰,现在脚下踩着的是厚实的兽皮地毯,桌椅板凳更是精制细做的上等货色,上面镂空雕刻出来的山鸟花鱼栩栩如生,大堂角落点着沁人心脾的上等熏香,就以白晓笙的见识来看这种熏香起码要以黄疙瘩为单位购买。
吃着铁长老亲自端来的用高档香料炒制的瓜子干果,喝着铜长老亲自端来的上等茶叶炮制的香茗,再看看面前松门城两大执事,刚才还是一副凶恶逼人的模样,现在却笑得像两朵盛开的老菊花一样。
拿起果盘上不知名的果干轻咬一口,果肉棉丝顺口,多余的水分被去除后果子里面的糖蜜被死死锁在了果肉中,这一口下去仿佛开了个口子,糖蜜的香甜气息从这个口子冲入口腔,口腔中满是甜蜜。
再端起上好的瓷器茶具微呷一口,茶水温度掌握的刚刚好,一口茶下去感觉茶香穿过喉咙透过鼻腔直冲心脾,给人仿佛泡澡温水中呼吸的感觉,这冲泡之人定然有着不浅的茶功夫。
白晓笙放下茶具微微叹出一口气,不愧是大执事的待遇,由小见大,吃喝这种生活常见的小事都能做到如此地步,可见离阳皇为了拉拢这些江湖顶级高手可是没少下血本。
以白晓笙的计划混入城主府首先就是要找到旱鼠,以笔录人组织中记载的旱鼠黑历史逼问旱鼠九头鸟纹章的剑从何而来,而白晓笙那柄剑就是引旱鼠来主动见他的诱饵,但是旱鼠没见着反倒是见到了松门城三大顶级战力之二的铜铁二老,貌似还成了二人的座上宾,这鱼钓到了超乎寻常的大鱼,也是成功进了城主府,但是这么一来白晓笙就成为了目光的焦点,没法单独找旱鼠询问烙有九头鸟纹章的剑的来源,搞得白晓笙的计划出了岔子。
看着面前这两朵老菊花状的脸,白晓笙多少猜得出,面前这两位大执事定然是将自己认作是那个九头鸟纹章代表着的那个人,并且看这架势定然是有求于人。
“也不知道这两人找那个人有什么事情。”白晓笙心底暗自盘算。
不得不说铜铁二老颇有些话痨倾向,并且还是肚子里藏不住事儿的那种,进城主府还没两个时辰这两个老头巴巴啦啦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宋清风给卖了。
毕竟在铜铁二老看来面前这位可是来找宋清风那二皮脸的麻烦的,本来就看他宋清风不顺眼,如果能在给宋清风找麻烦的基础上还能讨好面前这位前辈,没准儿人家一开心指点自己二人个一招半式,那生活简直就太美好。
想到这里铜铁二老眼睛里面都是对生活满满的期待和希望,越笑越恶心。
于是在白晓笙享受瓜果香茗的时候,铜铁二老就在不断讲着宋清风的坏话,抛去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事儿,按照这两人的描述,松门城城主宋清风貌似是不在城主府内,甚至是跑到城外难民堆中了,那么稍微分析一下就可以白晓笙就可以大概确定那个可以调用血松卫,给卢家兄弟下“一线青”奇毒的那个老者十有八九就是松门城城主宋清风本人。
白晓笙坐在城主府大堂手指轻叩开始将仿佛一团乱麻的事情逐条理清。
宋清风让卢家兄弟去找人却没有告诉详细特征,这举动无疑就是在告诉和卢家兄弟一同而来的笔录人白晓笙:“我在找人,你来帮我。”
然而宋清风却并没有告诉白晓笙要找之人的详细特征,反而龟缩到城外难民堆里面躲着,这就有点意思了,那感觉好像可以肯定白晓笙百分之百能知道这个人是谁一样……
“除非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这下思路明了了。
就像铜铁二老派人搜寻九头鸟纹章一样,身为一城之主的宋清风同样可以派人寻找线索,白晓笙抱着绣有九头鸟纹章的羊皮在松门城满大街逛,不被发现那才是怪事儿。宋清风虽然觉得当年自灭满门的收尾工作做的挺好,但是天知道号称无孔不入的笔录人知不知道,抱着能不见就不见的心思,宋清风甚至都不想让白晓笙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希望靠着“可以驱使血松卫”“掌握奇毒”这两点来警告白晓笙不要追查自己的身份,给卢家兄弟下毒就是用实际行动证明这两点给白晓笙看看,换句话说不论是谁和白晓笙同行都会成为宋清风下毒的目标,而卢家兄弟可以说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可宋清风绝对没有想到白晓笙都还没开始调查,他宋清风的身份在多方(药观音、铜铁二老)联手下就已经开始浮出水面了。
就像白晓笙都不能确定那个人是死是活一样,宋清风当然也不能确定,不过他和白晓笙恰恰相反,宋清风最希望得到的是“那人已死”的消息,唯一能够给宋清风带来安慰的就是旱鼠的存在,毕竟那柄剑是旱鼠实打实从坟坑刨出来的。
当年宋清风给那人扣了口黑锅,后怕到现在,虽然当年顶着那人名头干坏事儿的货色不在少数,可性质不同,宋清风这可是自灭满门,一旦这事儿捅出去他宋清风就彻底废了,所以现在宋清风最怕的就是那人找上门而来和他当面对质然后顺手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然后紧接着他要面对的就是整个江湖的正派人士的轮番摩擦了。
宋清风终归是没有安全感。
想通了这些弯弯绕绕白晓笙顿时神清气爽,就连吃干果的速度都快了几分,不到一会儿工夫果盘里面的干果就已经见底了。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摆脱面前这两个笑面如菊的松门城执事,白晓笙心底盘算了一下,这种误会拖得越久越糟糕,干脆直接说明好了。
一般情况下把事情挑明不外乎三个结果:
结果一:铜铁二老恼羞成怒:“你小子是来消遣老夫的是吧?”然后白晓笙猝。
结果二:铜铁二老自知自己犯了大乌龙,好生尴尬下随手将尴尬源头灭口,白晓笙猝。
结果三:“自从那白晓笙进入城主府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世上再也没有人见到过白晓笙。”
不论怎么想铜铁二老都会拿白晓笙出出气,然而……
“我说了我真不是你们要找的人!”白晓笙原地气的跳脚。
铜铁二老笑眯眯的看着白晓笙恭敬道:“您老说笑了。”
白晓笙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的胳臂:“你们看看,武功高强的人的胳臂就这德行?”
铜铁二老看到这条胳臂惊为天人:“前辈竟然已经习得返璞归真!境界之高着实令晚辈向往!”
白晓笙:“……”
人家压根儿就不信啊。
铜铁二老看着白晓笙多番解释只当是前辈高人怕麻烦想办法推脱而已,这阵势他们兄弟二人见多了,江湖散人都这德行,还不会武功,不会武功能顶着自家兄弟联手的气势压迫刁侃哥俩?谁信啊。
白晓笙百般解释二人就是不听,也不知是不是脑子一抽:“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俩随便谁都能一巴掌拍死我,不信我们来比划比划?”
铜铁二老一听这话眼睛发光,同时站出一步摆出架势气势汹涌:“请前辈指点!”
白晓笙:“……算了算了,小命要紧。”
无奈之下白晓笙撩开衣摆取出一物,只听一声,一块笔录人铜牌被白晓笙拍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