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凌凤英家的二儿子亮亮要上小学,她面临一个艰难地选择:把孩子送回老家还是留在自己身边?
凌凤英前后生育了4个孩子,早些年在外打工没挣到钱,小女儿和大儿子先后被寄养在婆婆和母亲家里,各自随着奶奶和姥姥生活,现在开饭馆挣了点钱,两口子打算给这个生活在蜜糖罐里的小儿子无微不至地呵护—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凌凤英从邻居的闲谈中得知,本地的公立小学只收取有本地户口或者在本地有房家庭的孩子。
“这算是给外地人断了后路,有钱都上不了!”凌凤英气冲冲地对老公说道。
“那也不是,外地上上学需要办理证件,不过办下来很麻烦,东跑西跑的,咱们邻居也没有办理过,咱可以直接找个能直接上的学校,教的应该都差不多。”段宏志说道。
从市场里卖猪肉的李大爷得知,衙门口附近有个专门为外来人员办的农民工子弟学校,市场里不少孩子都在那里上学。
上午市场人群散了去,段宏志叫上凌立德,一起去衙门口那所学校打探打探。
段宏志说:“小儿子快到上学的年龄了,打算秋天就让他先插班上一年级,这边学前班叫幼儿园,收费贵不说还学不到啥东西,都是城里人烧钱的地方。”
凌立德说:“看看要是好,我打算让大儿子也过来上,他成绩不好,在家里竟瞎混,把小的也带坏了,大的在自己旁边好管些。”
“那你小儿子扔家里啊?”
“小儿子成绩好,这几回考试在班里都是第一名,留在家里能好好学。”
“伟伟能答应吗?”段宏志说。
“那也没办法啊,两个孩子都在这也不好照看,花钱多不说,还影响做生意,只能留一个。”
“那样伟伟在家里也不好受啊。”
凌立德没有说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绕过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两人到了一处形如工厂废弃的院子里,地方不大,四周围着六层的教学楼,中间一片勉强称为操场的空地。离近了迎面看到一处走廊上面用白底木板印着“向阳农民工子弟学校”几个油墨大字,进去能看到一展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里面能听到稀稀落落的读书声,在秋季里,这样的学校显得有些冷清了。
段宏志进到一处类似老师办公室的房间里,问了问招生处在哪里,里面一个20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头也没抬,说:“二楼。”
两人到了二楼绕着楼转了一圈,看到大半的教室都是空的,有的班人数稀少,不到30人,有的乌泱泱都是学生。在一处厕所旁边,一间办公室横着“招生处”的牌子,里面一位30出头的女人正在抄写着什么东西。
见来了咨询入学的客人,女人面露不悦,似乎两个人打扰了她的好梦,许久才缓缓起身出了门,留下两个人在屋子里面面相觑。
过一会,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过来了,操着一口浓重的中原口音说道:“俺是学校的副校长,恁两个是来送孩子上学哩吧?”
段宏伟说道:“对,孩子开学要上一年级了,想咨询咨询你们这边的情况。”
男人说道:“公家小学白想了,咋都木法上。俺里小孩我都让他在这上,成绩也可不赖,在这大班一年1200,小班一年1500,还便宜。你嘞几年级?”他指着凌立德问道。
凌立德说:“还没打算让孩子过来,明年打算送过来。”
“咦,可白犹豫了!明年不定啥情况,我们这收费一年一涨。因为这房租是一年一涨,木办法的事,越拖收费越高。”
秃顶大叔接着给他们分析了今年的形势,接着三个人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算是参观了整个校园。
“我们这老师可都是名师,美国、新加坡、柬埔寨留学归来哩,教的学生成绩都好哩很,门门都100。”他指着一间教室的黑板旁贴着的成绩单说道,两个人看到成绩单上赫然排满100的数字,心里有些诧异。
“恁尽管放心,都是真哩,啥学生送过来都能考满分。”男人信誓旦旦得说道。
两个人临走前,男人递过去一张名片,凌立德细细地端摩着,上面写着:杨永诚--向阳农民工子弟学校教务副校长,最下面留了一个电话,最后的简介写上此人毕业于南康弗斯理工大学,应用英语硕士。
凌立德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心想这荒郊深处竟然卧虎藏龙,还有这样厉害的学校,老师深藏不露,扭转乾坤,所有学生竟然都能考满分,这样儿子上大学不就有了保障吗?
回去的路上,尽管两人都很怀疑今天的所见所闻,但是都没有说破,谁也没议论。身处在深山大院里,他们见识不到广阔的世界,只觉得那四方墙围起来的院墙就是所有,对于这样的学校也无法评价,兴许孩子上了就能考满分,以后能进好的大学呢?老家的教育质量肯定是没法和这里比的。
没多久,段宏志掏了1500块钱,让孩子插班进了一年级小班,凌立德听说孩子在学校表现不错,上下学还有专车接送,便动了心,打算第二年把大儿子接过来,让他也在身边上学好好地看着他学习。
这个时候,凌立德感觉未来有了希望,孩子上学能上好,考试得满分,将来考大学再努力上个清华或北大,必定前途无量,再也不用像自己一样埋头苦干一辈子了。想到这些,他干活有了干劲,生活也变得有意义了,尽管还是几年如一日的劳作,但是他看到了光明,看到了自己在这里奋斗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