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削藩的诏书刚到临淄，反叛的大旗就拉了起来。

兖州军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全面南攻，围向金陵。

攻势之速，倒也称得上是疾风迅雷。

不过，江云玕所期待的摧枯拉朽并没有出现。

金陵方面在兖州南部布置的军力比江云玕预想的还要多一些，硬生生将兖州军兵锋给纠缠在了原处。

很显然，金陵方面早有提防。

如此一来，江云玕心中却是愈恨了。

他几乎发狂，也顾不上再提防西边的江暮玦了，不计后果地让大军狂攻。

初时自是有所见效，将战线往南推了数十里，甚至攻克了金陵以北、兖州以南唯一一座大城——平江。

但，金陵毕竟是帝都，周围一带更是大楚核心，驻扎兵力虽然因地域原因不算多，却绝对皆是精锐。

这些以龙鳞军为首的楚军精锐很快集结，不仅拦下了兖州军的攻势，而且有北进之态，已然反围了平江。

自反叛的那一刻起，兖州军上下便知已无退路，所以也展现出了平常没有战力。

两军就这般在平江一带暂时地僵持起来。

平江虽然离金陵还有一定的距离，毕竟是属于金陵直接隶属之下。

战火燃到了这里，自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大楚皆起了变化。

金陵方面早已广发檄文勤王，各个藩王也是各有反应。

燕王江暮玦当然是解决齐王反叛的关键手。以幽燕军伍之精锐，东进之下，江云玕留手兖州的军兵必然难挡其锋。奈何江云玕显然是有备而来，竟是鼓动了秦军出兵策应。江暮玦为了应对秦军，实在无法分出太多兵力东进。好在寻常幽燕州军的战力也比兖州军要强，倒还是能继续推进，只不过速度要缓慢许多。

幽燕大军被秦军牵制，川蜀、荆襄一带的楚军自也如是。

剩下诸王，广陵王这边作为荆青一带的后盾，几乎要全力支持，同样很难抽出兵力东援。况且江无缺麾下的兵力本来就少，战力也不高，就算能勉强抽调，也是杯水车薪。

南越王那边，毕竟地处偏僻，远水解不了近渴。

九江王倒是和金陵方面近，但江延棣的态度显然还很模糊。调军输粮各方面虽在进行，却多有消极延怠之意。

至于吴王，最平庸软弱的吴王，竟然出所有人意料地发兵响应了齐王。其时机也掐得颇为巧妙，正在金陵方面军兵反围平江的时候。当然，这出兵之举，是否真的出于江铸锋自己的意思，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这般看来，整个大楚，两王叛乱，秦军压境，好像一下子陷入了危局之中。

但事实上是否真的这般凶险呢？

至少还有很多人不是这样想的。

******

楚国内乱，自然是机会。

兖州方面的暗子在兖州军南进的时候就已经向辽州传过消息，询问是否要此刻起兵。

之前做决定的，是李彻元。

现在，也就成了陆念情。

陆念情给的答案，是静观其变，按兵不动。

待到吴王起兵，大家都觉得时机已到。

兖州方面的暗子于是又交了一份线报北来。

结果，当沈午锐拿着数纸线报，跑到青雨巷三十七号，却是扑了个空。

******

沈午锐入燕为官的时候，正是南云坞之役后。

那一年，燕已入末路。

彼时被征召至庙堂之上的年轻人，有很多都拒绝了。

因为明眼人都知道，就算入朝，也没有多远的官途可行了。

真正能够为国家抛洒热血，而将别的一切置之度外的，终究只是少数人。

更何况，还是一个将亡之国。

然而，沈午锐就是那少数人。

他其实不算那种有雄心壮志的。

甚至可以说比较慵懒。

但他是那种事事讲求顺心的人。

唯有快意，唯有开心，才是他做事做选择的原因。

沈午锐很敬佩陆忘情，所以他想帮帮忙。

并且，他也好奇，会不会真的能在绝境中觅出一条生路。

可惜的是，奇迹没有发生。

才当了几个月御史的沈午锐成了逃亡的遗民。

此后。

他其实有机会当个大楚百姓，安安静静地渡过余下的人生，甚至重新踏上官途。

但他不愿。

他觉得那样无甚意思，而且怪别扭的。

倒不如继续当个燕遗族。

且看看，那遥远的目标是否真的有实现的可能。

于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沈午锐就这样在燕遗族里混着，谈不上什么功勋卓著，但至少没什么错误，倒也算勤勤恳恳。

在燕遗族起事攻下辽州后，沈午锐便一直在辽阳城担任外史，作些整理文料信息的工作。

陆念情来到辽阳以后，沈午锐就被升作了专事战讯传递的武备外史。

上次兖州那边传来消息，就是他屁颠屁颠去找了陆念情。

而且陆念情对这位已然是中年大叔的武备外史似乎颇有好感，还拉着他聊了好久。

不过，这次当沈午锐又一次带着兖州的消息来到青雨巷三十七号时，却发现陆念情并不在。

说实话，第一次的时候他就有些好奇，陆念情为什么会决定要先静观其变。

毕竟那时候，辽州就有好多人觉得已经到了该出兵的时候。

现在，大楚之中，又一位藩王起兵，自然更多的人觉得是绝佳的时机。

这么一来，沈午锐越发想听听陆念情的意见了。

所以，沈午锐发现陆念情不在还是很有些遗憾的。

他本不该逾越身份，追问陆念情去向，但还是没忍住向着院落里照顾花草的洛海棠问道：“洛姑娘，不知道少主去了哪里？”

洛海棠从花草间起身，轻轻用衣袖抹了抹额头，微笑道：“是沈伯伯呀，阿染他跑去城外的军营啦。”

军营？

沈午锐怔了一下。

难道陆念情已经猜到南方形势变化，准备去做动员了？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怎么不通知李彻元等人？

那陆念情去那会是做什么？

他顿时一下子更感兴趣了。

“多谢洛姑娘，我这便去找少主。”

沈午锐欣喜地抱拳一礼，旋即就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