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情况在城内不同的角落依次上演,慢慢地形成了一个个血色的涟漪,一圈圈的向外扩展。
等陈友谅和徐寿辉得到手下报告的时候,杀进城内的红巾军已伤亡大半,剩下的俱被赶到两个城门附近,让对方的弓箭手压制地无法继续反攻,只能因陋就简,就地取材,将部分砖木和条石,以及元军的尸体混在一起,搭成临时工事,顽强地进行着坚守。
“这伙人不多,小矬子,你和史大力带五百人冲击他的左翼。”奉陈友谅将令,快马赶来的丁普郎对着小矬子和使大棍的汉子道。
“杨师弟,你率五百人绕过那片民居,突破他的右翼。”丁普郎又对杨普雄郑重地道:“小心他们的神箭手!”
分派完毕,他跳下战马,举剑高喊道:“给我从正面杀!”,便带领一千名红巾军士兵旋风般攻向敌军阵地。
飞箭迎头射至,挟带着一股强劲的动力,如出膛的子弹般与空气产生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
史大力一声闷哼,肩头中箭,幸好他在察觉到危险时,身体向左狠命地侧了一侧,要不然咽喉中箭,必定身亡。
万幸他皮糙肉厚,又有一身‘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箭矢虽入肉极深,但没钉在骨头上,不至于伤筋动骨,可就算这样,也疼得他龇牙咧嘴,面容扭曲。
这人确是条硬汉,没有过多的犹豫,没有丝毫的停顿,在前冲的脚步中,大棍交到左手,倒拖而行,同时,左肩头肌肉瞬间绷紧,右手抓住箭秆,向下用力一掰,只听得咔嚓响动,硬木做成的箭秆应声而断,只余箭头部分留在体内。
他狠狠地将箭秆摔在地下,解气般地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朝小矬子还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就抄起大棍,向最近的黑衣人抡去,顷刻间,双方远程的攻守,演变为近身的短兵相接。
就算有了小矬子和史大力他们的牵制,右翼的杨普雄和中路的丁普郎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冲过了弓箭的封锁线,攻防战全面展开。
“刀牌手在前,长枪手在后,弓箭手瞄准射击!把这些红匪给我统统杀掉!”一个显然是首领的黑衣人大声吼道。
红巾军的队伍像汹涌的浪涛,一波又一波地拍打着,如礁石般坚硬的黑衣人阵地,可令人感到无奈的是,任你百样手段,他自巍然不动,反观红巾军这边,每一次冲击,都会留下满地的尸体,人员被迅速消耗。
“祖师,大事不好!”刘远志此刻已经脱力,可还是强撑着带伤的身体,连滚带爬地来到彭和尚的身前,结巴着道:“董昂霄率领的元军不知何时就埋伏在凤山门外,刚才趁着城内局势混乱,对我们发动突然袭击,令教众损失惨重,徐师叔他们现已退守到凤凰山上,让我回来向您请示,看下一步如何进行?”
“终于有动静了!”彭和尚暗自嘀咕一声,同时,单手拍向刘远志的肩头,将一股柔和的内力打入到他的体内,道:“好的,我已知晓,你赶紧坐下调息。”
接着,彭和尚将他侄儿叫到跟前,低声吩咐几句,就见彭永清从背后取下一个包裹,轻轻放在地上,解开扣结,露出一只小木箱,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在里边取出一个八寸长短的流星火炮,晃火摺点着了。
‘砰!’得一声,那火炮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爆炸开来,但见满天花雨,在夜色中分外醒目,几十里地外都能看得清楚。
放完火炮,彭永清并不耽搁,一溜烟儿跑到陈友谅的临时指挥所,把叔叔交代的话语对陈友谅重复一遍后,便站在一旁看着他传下将令,命部队火速撤出蕲州,准备兵合一处,解徐寿辉之围。
杨普雄长矛挥舞,奋起神威,将围攻他的四五名黑衣大汉,纷纷挑得倒飞而起,无一活命,正欲抢攻入内,忽然间,叁支劲箭从一处非常刁钻的角度射来,刚好把他的前进之路封得严严实实。
无奈之下,他只得闪退,看了看身旁渐渐少去的同伴,心中暗忖,要不是那些可怕神箭手的存在,他们这最后一次便极有可能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