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主船之上传来德流于实非常疲惫,但又带着明显兴奋的命令。随之,两艘插满彩旗的号船立即摇动,箭一般的射出,船上俱都是大嗓门的兵丁,不一会儿功夫,‘出发’两字便回荡在整个港口。
德流于实望着缓缓驶出内港的运粮船队,不觉间倦意袭来,昨晚核验完粮船,他又与众运粮官员一起到天妃庙祭祀了海神娘娘,祈求娘娘庇护此次海运的周全,等他迫不及待的回到座舱,与倾慕已久的叶菁菁颠鸾倒凤一番后,便已是次日佛晓,他几乎整夜未眠,岂能不累?
一阵轻柔地丝弦之声,将德流于实从可怕的噩梦中救出,他梦到被一群恐怖的黑衣人追杀,自己空有一身武功,但难以施展,只能狼狈逃窜,眼见伤痕累累,快要不支,却突然出现一位神女,将他救起。
正要行礼道谢之际,哪知那位神女形象突然一变,化为一条巨蟒,牢牢将他缠住,张开血盆巨口便要将他吞入腹中。
随着蛇头的临近,他只能放弃挣扎,闭目等死,可就在这时,丝弦之声骤起,蛇妖听后,再不顾吃人,身形如离弦之箭,仓惶逃走,德流于实猛地睁开眼睛,却是发现舱外已是夕阳西照,残霞满天。
一道倩影走来,用沁过热水的丝巾,轻轻地擦去德流于实额头的冷汗,一双白嫩细腻的小手,柔柔地按摩在他的太阳穴两侧,那熟练地指法,加上扑鼻的清香,让他紧张地心情尽复,色心不由再起。
“大人,再行三十海里便是黑水礁群,船工们请示,如若连夜渡过,恐怕船只有所损失,能否歇息一夜,明日再行?”就在德流于实和叶菁菁郎情妾意之时,门外传来亲随王忠的声音。
“夜渡危险,准船工们的请示!”德流于实一听,正趁自己心思,于是毫不犹豫地道。
待门外脚步声远去,他们便忍耐不住的搂作一团,那不可描述的场景顿时令舱内春色无边,享乐的二人浑然不觉危险马上就要降临。
离天明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但它却是这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也是值守人员最难熬、最懈怠的时间。
二十七艘鼓满风帆,大小不一的船只,在礁石林立的海滩之间悄然出现,它们仿佛是一只只张开獠牙的饿狼,瞪着绿油油的怪眼,死命扑向不远处,像羊群一样,紧紧贴在一块儿的运粮船队。
‘噗通!噗通!’一个个手拿凿斧,身穿连体衣靠的水鬼跳入海中,身形如游鱼一般,轻巧灵活的划向早已锁定目标的船底。
“敌袭!敌袭!”一艘正在缓缓下沉的护粮船上,传出官兵们凄厉的惨叫。
“我方水鬼下水,护住船只!”执行此次护粮任务的修武校尉陈子昌从甲板上一跃而起,高声向手下吼道:“护粮船摆开弧形阵势,防御反击!”
“海盗要劫粮,赶紧禀告千户大人!”陈子昌急匆匆地登上德流于实那黯无灯火的主船,语速飞快地朝王忠道。
不大不小的敲门声,惊醒了还在沉睡的德流于实,他睁开双眼,温柔地用右手将搭在自己胸前的玉臂挪开,塞入锦被之中,然后轻轻坐起身,有些恼怒的,小声冲门外道:“什么事?”
然而,还不等王忠回答,他那已经开始工作的双耳,便听到阵阵喊杀之声,他连忙披上衣服,踏上鞋子,小跑着拉开舱门,目光掠过王忠的身体,就见到一幅幅官兵和海盗间,互相投掷石头与火箭对射的场面。
“王……王……王忠,这……这是怎么……回事?”德流于实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置身战场,故而有些不利索的说道。
“大人,陈校尉来报,有海盗要劫粮。”王忠低头回禀道:“他正在前舱,请您前去商议对策!”
“子昌兄,这可如何是好?”德流于实满脸惊慌的来到陈子昌近前道。
看着衣衫不整,鞋子都跑掉一只的千户大人,陈子昌暗自叹气,但仍是昂起胸膛道:“大人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我们誓死与海盗抗争到底!”
“如果打不赢,当如何处置?”德流于实问出他需要确认的问题。
“如若此仗输了,我辈当与运粮船共存亡,尽沉于海底,让敌人一无所获,空欢喜一场。”陈子昌神色激昂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