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就在那天,玄历国的士兵大破城门,婚礼不得不被迫停止。梁王奉旨带领军队,上阵杀敌。
就这样,婚礼延期,三个月后再次举行,国都却早已满目疮痍。婚礼没有再像第一次时那样铺张,急匆匆的就办完了。
但好在夫妻恩爱,倒也成就了一段佳话。”
秦朝烨静静地说着,突然话锋一转,
“可是,婚礼虽办完了,新娘却被人说成是祸国殃民的妖精,百姓把城池被攻的过错全部算在新娘的头上。
新娘从高高在上的梁王妃一下子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从此渐渐抑郁。
成亲第一年,梁王妃就诞下一子,取名为朝烨,寓意希望。
希望百姓可以解开对她的误解。
成亲第四年,梁王妃诞下第二子,取名为明晖,依旧寓意着希望。
明晖是她在临死前为孩子起的名字。
她是在明晖出生两个月后去世的。
她躺在棺材里的时候,脸色很苍白。
那是我只有三岁,住在外祖家,很少见到她。
只知道她是我的母亲。
我像往常一样扑到她的怀里,以往她总会温柔的亲吻我的额头,温柔的问我许多问题。
可是那一次,她没有。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当时是冬天,她的身体很冰冷,像冻结的冰一样。
她的身体也很僵硬,我不敢再触碰她了。
但那时我并不知道她死了,也不知道哭泣。
只是周围的人都在哭。
那天,我并没有哭。我看着母亲被装进那个巨大的盒子,埋进了土里。
我当时不知道伤心,但很困惑,为什么他们要把母亲埋到土里。
关于母亲的死,验尸官给出的结果是抑郁而终。
母亲死后,我一直住在外祖家,外祖父待我很好,但他对弟弟明晖却并不怎么喜欢。
所以弟弟除了过年过节,很少去拜访外祖父。
二十岁那年,我回到梁王府,接了父亲的爵位,当上了梁王。
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我。”
秦朝烨顿了顿,本想继续说下去,可他看到楚烟然的眼眶竟然已经红了。
“哎,你怎么了?你……”
秦朝烨紧张的要命,他……怎么就忘了,楚烟然这几年经历的就是亲人一个一个的离世。
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他怎能比她感受的更深切?
真是该死!
直接说就好了,给她讲什么故事!
楚烟然当然没让眼泪留下来。
在秦朝烨给他讲他的母亲时,只是让楚烟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当时的她与儿时的秦朝烨,对于母亲的死,是同样的感觉。
但不同的是,她除了对母亲下葬的不解,还伴随着内心的惶惶不安。
她从小就有很强大的直觉。
她所能预感到的,基本上都会发生。
楚烟然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喜是忧。
看到楚烟然的心情慢慢平静,秦朝烨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没事,你继续说吧。”
楚烟然开口道。
当然没事了,因为早已习惯了。
秦朝烨还是有些不放心,没敢再与她详说,简单明了的开口:
“我想让你帮我查清我母亲的死因。”
“你母亲的死因?”
楚烟然讶异。
秦朝烨母亲的死竟别有隐情吗?
“你为什么会怀疑你母亲的死?”
“其实当年母亲刚刚与父亲成婚时,百姓之中并无人说什么闲言碎语。
父亲与母亲也一直是对儿郎才女貌的佳话。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诋毁母亲的流言渐渐传开。
我当上梁王以后,曾试图查找当年的事情。却发现当年的事情确实没有那么简单。
母亲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秦朝烨说完,重重的吐了口气。
这些在心中积压已久的事情,终于有人可以倾诉了。
他又何尝真的指望楚烟然能帮他查到真相呢?
并没有看不起楚烟然,只是在玄月国权势如此强大的他,都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楚烟然如今还深处宫中,与外界联系更不方便。
如何去帮他调查?
不过把事情都说出来,倒是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楚烟然并不知道秦朝烨心里打的主意。
对于秦朝烨母亲的事情,楚烟然思索了好一会儿。
“时间隔得有点儿久,可能会不太好调查。不过你放心,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会做到。”
“好。”
秦朝烨心中微喜。
这么多年,自己终于与楚烟然有了联系。还可以跟她说这么多话。
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夜已深了,四下寂静无声。
楚烟然和秦朝烨商讨完,没有多做停留,各自回了卧房。
在梁王府,秦朝烨的卧房唤作听雨轩。
听雨轩位于梁王府的西面,坐西朝东,代表了最尊贵的地位。
此刻,在听雨轩内,桌案前的残烛闪着微弱的光。
秦朝烨坐在书桌前,心乱如麻。
只要一静下来,他的脑海里便全是楚烟然的影子。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喜怒哀乐,无一不牵动着他的心弦。
再次见到她,那份心动,竟比当年更甚。
这是长大后的她。
眉眼长开了,个头长高了,唯一没变的是那双眼睛,明媚如星河。
一闪一闪的,比天上任何一颗星星都美。
十几年了吧,十几年没见过她,却从没忘记过她。
有时候秦朝烨自己也很奇怪,他的记性竟这么好。
楚烟然简直就像是长在了他的脑袋里,让他总时不时地想起。
想起当年那个脏兮兮的小姑娘。
那个拿着铁锨到处乱跑的女孩儿。
她是那么的可爱。
秦朝烨在没见过一个比她更可爱的女子。
这些年,他时常会想象楚烟然长大后的模样。
该有多高?能不能长过他的肩膀?
该有多漂亮?女大十八变,会不会变得他认不出来了?
该……嫁给谁呢?
那时候,秦朝烨不清楚自己对楚烟然到底是何种感情,只是想到她会出嫁,会嫁给一个她或许并不认识的男人,与一个陌生人相处一辈子,他的心就会隐隐作痛。
就像是一道微小的伤口,一滴一滴渗出鲜血,慢慢凝结,又被再度撕裂。
反反复复的痛。
后来,他听说楚烟然有了一个喜欢的人,是个大夫,姓孙。
他暗自皱眉,一个大夫,怎配得上身为女将军的楚烟然?
心里也着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