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的沙哑,多日的昏迷让他的大脑一片混沌。
贺兰沁一惊,急忙从他的手掌里抽回了自己的手,面上是如何也掩饰不住地惊慌。
“臣,臣妾去叫御医。”
贺兰沁逃似的离开勤政殿,一面吩咐纸鸢去请御医,一面带着另一个丫鬟红叶赶回泰安殿。
红叶侍奉皇后的时间不长,见贺兰沁如此惊慌,甚是不解,问道:“娘娘,咱们为什么要走?皇上不是醒了?”
“一会儿,一会儿勤政殿一定会来许多人,本宫不喜欢那样的场面。”
如此蹩脚的借口。
红叶闻言暗自撇了撇嘴,怪不得皇后不得宠呢!
皇后自己忙前忙后的照顾了皇帝这么多天,这会儿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这功劳,平白的叫人占了去,真是一点儿脑子都没有。
还是皇后呢,人稍微多一点儿就不习惯,怎的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什么场面没见过,偏生害怕几个妃子。
自己的身份明明可以俯视那群人,却偏偏要躲起来。
皇后娘娘到底在想什么?
红叶在皇后看不见的位置白了皇后一眼,心中愈发的不屑。
回到泰安殿,贺兰沁才稍稍安下心来,恢复了平日里端庄的模样。
——
纸鸢赶到御医院去叫御医,各宫妃子一打听到皇帝醒了,都精心打扮一番,急匆匆赶到了勤政殿。
楚烟然自然也是要去走个过场的。
为了让那群捻酸吃醋的女人不再找她麻烦,楚烟然特地早早地出发了。
到了才发现,各宫的人早就到了个七七八八。
“芫妃娘娘怎么还是来的这样晚?皇上的圣体你竟一点儿也不担心么?”
楚烟然无语。
她能说她这已经算是来的早了吗?
说话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淑妃底下的徐昭媛。
楚烟然看着徐昭媛,不由得眯了眯眼。
多日不见,徐昭媛还是这么没有脑子,赶着给人当枪使。
楚烟然的位分比徐昭媛高,按道理,徐昭媛不应该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
这是以下犯上,是大不敬。楚烟然若是跟徐昭媛较真,是可以治她的罪的。
果然是跟在淑妃身边太久,脑子也不灵光了。
不过,楚烟然的确是来的最晚的一个,所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也没有搭理徐昭媛的必要。所以楚烟然就没有回话。
其余的妃嫔竟也默契的没有搭话。一时间,就把徐昭媛一人晾在那儿,场面颇为尴尬。
徐昭媛向淑妃投去求助的眼神,怎料淑妃假装逗弄孟彦公主,,根本不理她。她又去寻求刘美人,虽然刘美人位分低,但很会做人,在宫里混的也是如鱼得水。因此,刘美人的话,到底还是有些分量的。可是刘美人一直低着头,根本看不到自己。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为之。
徐昭媛面皮薄,气的脸都红了,愤恨的剜了楚烟然一眼,带着她的丫鬟退到了一旁。
御医们在内室给皇帝会诊,梁王秦朝烨在一旁等结果。
秦朝烨在皇上昏迷的这几天一直住在皇宫里。
皇宫里面有一座麟辉阁是先皇在世时专门赐给秦朝烨的,所以秦朝烨平日里隔三差五也会来皇宫小住。
此刻,御医长李书顷正跪在床前,给皇帝号脉。
皇帝半躺在床上,狭长的丹凤眼半眯着,像是一头正在窥探猎物的狼。
皇帝躺在床上看似很懒散随意,实则散发出了强大的威压,让人简直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半晌,李书顷才号好了脉,微微直起身,说道:“皇帝吉人天相,已无大碍。微臣还需再给您开几副方子,静养几日便好。”
皇帝收回手,没有说话,眼睛直直的向前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秦朝烨替皇帝答了话:“有劳李御医。”
“不敢,为皇帝效力是微臣的本分。”
“皇帝的用药方子要尽快送来。”
“是,殿下。微臣告退。”
御医长李书顷带着五六个御医一齐退离了勤政殿,屋内只剩下皇帝与秦朝烨二人。
“朕睡了几日?”皇帝把眼睛稍微睁开了些,往秦朝烨的方向看去。
“回皇上,您昏迷了半个月。”
“半个月?”皇帝眉头一皱,“玄武国的人什么时候到?”
“按之前规定的时间,还有两天就到了。”
“两天?”皇上沉下头,一副思索的样子,又转而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不是今天吗?”
“许是您记错了。”
“刚才跑出去的是谁?”皇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转移了话题。
“没有人吧。”
皇帝眼中突然爆发出异样的光彩,竟不像是大病初愈的病人了:“不,有人。朕刚刚醒的时候,有个人坐在朕的床边,朕一叫她,她就跑了。”
“回皇上,按您的说辞,那人应该是皇后娘娘。”
“皇后?”皇帝眼中的光芒随着这个名字逝去的无影无踪。
他昏迷的时候,还以为她会来看他。
竟没有来吗?
“嫔妃侍疾不是一人一天吗?”皇帝虽然昏睡,但却知道每天来照顾他的似乎都是同一个人。
“原本是这样的,只不过您高烧不退,又不肯吃药。只有皇后娘娘在这里您才稍微配合一些。所以只好劳烦皇后娘娘一直照顾您。”
皇帝听了秦朝烨的话,愣愣的出神,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先是醉酒,后是侍疾。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自己是讨厌皇后的,既然这样,又怎么会在醉酒时闯入她的寝宫,又怎么会潜意识的听她的话?
慕容适突然有些看不懂自己了。
他的心,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尘,里面装着的那个人,朦胧,缥缈。
在他醒来的那一刻,还希望来看他的会是芫妃。
毕竟,她和他的小姑娘是那么相像。几乎就是同一个人。
可是他没有来。
这也同时令慕容适感到棘手。
假若芫妃真的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孩,现在这种情况,他该怎样跟她解释?
自己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还阴差阳错的把她也封了妃。
他还会相信自己对她的真心吗?
任谁也不会信的。
更何况理智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