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妃,两天之间,从昭仪升到妃位,皇帝每三天必去一次朝阳殿。朝阳殿在宫中,如今是头等热闹的宫殿。外国来的贡品,要第一个送到朝阳殿去。稀奇珍宝,奇乐趣玩,也都是朝阳殿第一个拿到。而这些,根本不是内务局巴结,通通都是皇帝授意的。
进宫三个月,一直盛宠不衰。但肚子却始终没有-传来好消息。芫妃性子孤僻,平日里很少出门走动,话也少。宫里没有一个嫔妃和她交好。这样性子的女人,皇帝竟也会感兴趣?
难不成,皇帝喜欢的就是这种高冷寡言,冷淡高傲的女人?
那日的宴会上,李皖柔曾经亲眼见到过这位被众人传的神乎其神的芫妃娘娘。那一身青底水墨色的长裙,那样惊艳的面容,让她都不由得心头一震。她的长姐就坐在芫妃身旁,穿着大红色的宫装,头上戴满了金银珠宝。在李皖柔的记忆里,她的长姐是十分高贵美貌,遥不可及的。而那一晚,长姐坐在芫妃的身旁,被衬托的像个浓妆艳抹的青楼女子,再无一丝高贵可言。
李皖柔抚摸吉服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皇宫。
那个自己无数次遐想的地方,那个经常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地方,明天,她就能如愿以偿了。
芫妃又怎样?
她也有不俗的美貌,也不是谄媚庸俗之人。究竟谁能让皇帝另眼相看,可不是这么早就能下定论的。
而此时的李皖柔并不知道,她的进宫之日,就是楚烟然的出宫之时。
秦朝烨已经进宫好几次,帮楚烟然妥善安排了出宫的路线以及相应的衣服首饰。明日,楚烟然和石楠子虚三人就会扮成丫鬟,拿着秦朝烨弄到的出宫令牌,混过守门的侍卫,就可以顺利出宫。但要赶在午时李皖柔进宫之前,最好是可以混在迎接李皖柔的队伍里面,不然三个宫女贸然出宫,总是显得有些突兀。
当然,这一切都要在皇帝不阻拦的情况下。
二毛被楚烟然留在了皇宫里。只带了石楠和子虚二人。原本是准备只带走石楠一个的。因为子虚和二毛本就是皇宫里面正儿八经的奴才,尤其是子虚,过了二十五岁就可以被放出宫。没有必要因为她以身犯险,再落个私自出宫的罪名。石楠不一样。石楠原先是将军府的姐姐的二等丫鬟。
将军府倒了,石楠走投无路才进的宫。说到底,也就是自己人。
之所以带了子虚,是因为子虚的父母双亡,宫外也无亲故。孑然一身,又甘愿效忠于她,经过子虚三番两次的哀求,楚烟然这才答应带子虚一起离开。
二毛也是要走的。他在这宫里有仇家。原先朝阳殿的领事太监江德全是二毛的师傅。但江德全贪得无厌,总是借着孝敬师傅的由头,克扣二毛的月钱。害得二毛刚到朝阳殿的那几个月都没钱吃饭。楚烟然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偶遇快要饿死的二毛,给了他口饭吃,又把江德全赶出了朝阳殿。
可江德全在宫里这么些年也不是白混的。转头就到了得宠的颍美人宫里,做起了大总管。每每遇到二毛,总要处处针对。
再加上几个老太监跟江德全素来交好,更是帮着一起挤兑二毛。但楚烟然要带二毛走,却没有让二毛跟她一起走。
三个丫鬟一个太监太过惹眼不说,二毛长得瘦小,也不是能扮成首领太监的料。所以楚烟然把二毛暂时留在了宫里,关注着慕容适的消息,也好让楚烟然即使知道慕容适的身体状况。
夜已深了,四周寂静一片,楚烟然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这是出宫的令牌,你拿着,明日一出宫,会有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口,马车夫叫仓邛,是我的贴身侍卫,你们上车,他会把你们带到我在京中的一处别院。”
“出宫以后,你就不再是楚烟然,以前的事情也与你再无关系。你可以放心的生活,过你想过的日子。”
“你的外祖父还在找你们兄弟姐妹,他老人家始终不相信你们死了。有空回去看看你的外祖父吧,他老了,人也认不太清,总是把自个儿的孙女人成是你。”
……
脑子里回荡着的全都是秦朝烨来时说的话。楚烟然知道,秦朝烨说外祖父的事情是想让她心里有个牵挂,告诉她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无枝可依。有人疼她,有人担心她。
可自己终究不再是京城小霸王,再不是楚少将,再不是小烟然了。
窗外的月光皎洁,从窗户的缝隙中挤进来了些许光亮。楚烟然把窗户打开,如烟似雾般的月光笼罩在楚烟然的脸上。
往事如烟,但在她的心里,是从未散去的。她必须亲眼看到慕容适肠穿肚烂而亡,才能解她心头万分之一的怨恨。
都交给时间吧,把这一切都交给时间。一切总会结束的。
第二日。
天还没亮的时候,宫里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
先是御膳房的炊烟升起的最早,各宫的的早膳那得一样一样的按照各位主子的胃口来,三宫六院都没有重样的。然后是御衣局忙着整理送往各宫的浣洗好了的衣裳。还有内务府,带人去打扫李皖柔也就是新封的德妃娘娘进宫要住的千禧堂。
不过去的人只有三个。一来是千禧堂小的可怜,一般是美人才人这类地位分的小主儿们住的。像是妃位以上的主子,住的都是殿,身份再高一点的,住的殿还要带一个“阳”字。就譬如芫妃娘娘的朝阳殿,原贤妃娘娘的庆阳殿,淑妃娘娘的回阳殿,良妃娘娘的芷阳殿,静贵妃娘娘的宜阳殿。
至于泰安殿,是专门让皇后居住的宫殿。
可这右丞相家的新主儿,虽然被封为德妃,赐居的地方竟然是什么千禧堂。可见这位是多么不受皇上待见。且这千禧堂位置偏僻,离皇上的勤政殿很远不说,离着各个小主们的宫殿也远。
千禧堂在先皇在的时候,是个祭祀用的佛堂,平日里没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