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你比我厉害，不就是会躲猫猫吗？”
“那也是比你厉害！”
幼稚的争吵声回荡在耳边，一切都恍如昨日。时光如流水般消逝，十二年的光阴也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罢了。
物非人也非，事事不复存。
纵是自信如莫离，此刻也不由得轻叹。
突然的，庭院中的寂静被打破，远远的就传来莫林的声音。
“哥！哥！”
莫林跑的气喘吁吁，缓了好一阵才开口道：“嫂子，有嫂子的消息了。”
莫离闻言，猛的转过身来，双眼迸发出锐利的光芒。虽然没有什么神情上的变化，但也足以看出本人内心的激动。
“快说！”
“嫂子三天前，在京中出现过。”
“在哪？”
“胡吉说是在集市上，一个买包子的大娘见过嫂子。”
莫离听到这儿，心情稍微平复了几分，听到刚才的话，眉心微皱，略一思索，道：“宋大娘？”
“哎，那个大娘好像就是姓宋。”
“是宋大娘亲口说的烟然的消息？”
“不是，是胡吉碰巧看见的。说是当时看到嫂子和宋大娘在聊天，两个人都哭了，他觉得不正常，就凑近听了听，就听见宋大娘叫嫂子小烟然来着。”
原来是这样……
莫离这才放下心来。
烟然的亲人真的不多了，还好不是宋大娘主动出卖烟然。
“然后呢？”
“然后胡吉看见嫂子离开后上了一辆马车。胡吉想跟上去，可惜跟丢了。”
“跟丢了？那有没有大致方向？”
莫林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沮丧。
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功亏一篑。
“哥，你也不用太着急，至少能证明嫂子是真的还活着。”
“我从来不相信她死了。”
莫林心头一震。
是啊，他哥从未相信过楚烟然会死。
“今日那个梁王认出了我们，会有麻烦吗？”
“不会。”莫离的语气很是肯定，“我们去的是将军府，若是消息泄露，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毕竟，楚家在玄月国，还有个欲加之罪的余孽的名头。
呵。
想楚家代代忠良，却被慕容适害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宋大娘现在在哪？”
“宋大娘？”莫林有些愣，“这件事情我们没有惊动宋大娘。她住在哪里不知道。不过哥你要是想见她的话，她倒是每天都会在西头街角卖包子。”
“嗯，明天咱们去见见。”莫离面色凝重，“父皇刚才又来信了，催我们回去。”
“那……”
“再待半个月。”
“好。”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行李之类的东西，怕是明天就要开始准备。
莫林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不能理解他哥哥对楚烟然的感情。不过儿时的一个玩伴罢了。他八岁以前的事情现在都记不太清。真的有必要，把一个人放在心里，整整十二年吗？
十二年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啊！一个轮回周转，多少物消人散。
但哥哥却始终执着如一，十二年，从未变过。
莫林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体会不了这样深挚的感情。
或许，于莫林来说，这样的一段感情可以很快忘却。但对于莫离，却是怎样也放不下的。
都说儿时我们什么都不懂，自然也不会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十二岁时的莫离也不清楚。他只知道，烟然这个小姑娘，他忘不掉。无论他身处何地，什么身份，他都忘不掉。
也许，这就是世人所谓的喜欢。
莫离的嘴角挑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烟然果然活着，她会在哪呢？
天气本来是渐渐变冷的，不知怎么今天就又热了起来。天一晴，集市上的人就格外多。
莫离和莫林今天穿的很低调，也没有带随从，就是一副市井小民的打扮。
集市横贯南北大道，蜿蜿蜒蜒的堆砌着。集市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莫离和莫林拨开稠密的人群，艰难的往前走。莫离全程都在向西看，连走都是贴着西边走的。
过了十二年，这个京中最盛大的集市也变了好多。莫离甚至都不怎么记得以前的场景了。
还好莫离对宋大娘的印象很深刻。毕竟隔三差五的就要跟楚烟然一起去宋大娘那里买包子。
凭着一个模糊的印象，莫离拉着莫林一个劲儿的往前走。莫林跟的很吃力，还撞到不少人。一路上一边被自家哥哥拽着，一边不停的跟路人道歉，真真是惨煞人也。
好不容易，终于可以在人群中看到宋大娘的摊位了。莫林松了口气，一鼓作气的和哥哥冲了过去。
到了宋大娘的摊位前，两人头上都蒙了一层薄汗。
宋大娘看到两人气喘吁吁来势汹汹的，穿的衣服也很平常，以为是来打劫的，顿时收敛了脸上惯有的笑容，神色严肃的看着来人：“你们想干什么？！”
宋大娘的声音很大，为的就是让临近摊位的人注意到她这边，好过来帮帮忙。
旁边的那几个摆摊的小伙子们素来照顾宋大娘，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二话不说就扔下自己的摊子朝宋大娘这边瞧了过来。
莫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看到这架势，急忙拉着他哥往后退了退。
“大娘，你别误会，我们是有事找您，说两句话就走的。”
“我就是个卖包子的，又不认识你们，你们问什么我都不知道。”宋大娘的语气里充满了戒备。
自那日她看见烟然后，她就知道最近会不太平。这不，才过了三天，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大娘，我们真……”
莫林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莫离打断。
莫离上前一步，对上宋大娘的视线，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荡漾着温暖与思念。
“宋大娘，是我，阿泽回来了。”
“阿泽？”宋大娘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哪个阿泽？”
莫离刚想要解释，宋大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双浑浊的眼眸里充满了震惊。
“阿泽，你是阿泽？”宋大娘变得很激动，“你怎么回来了，烟然知道吗？你怎么就回来了？你不是早就走了吗？”
“大娘，我回来找烟然。”
当年，他走得时候没有跟楚烟然道别，但楚南行是知道的。想必他走之后，楚南行也会告诉烟然实情。
他走的那年，楚烟然六岁，他十二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