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绚等着卢卿出去，把门关上。才转过来对着许如海。
许如海看到他的眉头紧锁在一起，在眉心凑成一个“川”字形。
许如海试探地说“卿儿还是太年轻了。”
“你说得对，李林甫虽然提醒了我，不过他绝不是出于好心，该防备还是要防备的，我常常因为这个担心卿儿。”
“不过也正常，卿儿心思虽不如二哥华歆敏捷，但却纯良耿直，再加上他年纪尚轻，也算不得什么毛病。”
“不过广州确实是个蛮荒之地，李林甫的话，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哪。”
“你真的相信陛下要把你调去广州吗？可能有问题，是李林甫他故弄玄虚。”
“有这个可能。说不定，陛下想让我去广州事是假，他李林甫想让我们到洛阳去是真。但是不是他说的是假的我们就不必听这么简单。”
“那，他暗示我们要主动调职任太子尚书，去吗？”许如海陪伴卢家多年，早已把卢家当成了自己家，对这个问题他感到如同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焦虑。
卢绚思考了一会儿，“他曾因为张九龄不听他的话把张九龄贬走，结果张九龄半路病死，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对我做一样的事，恐怕不是欣赏我，是忌惮范阳卢氏的势力，假如我不去，他恐怕真的有能力让我被调到广州去。”
“……广州确实是苦寒蛮荒之地，听之前被贬去的赵四的信说，茅屋都没有几间，周围都是苦竹，我们读书人，身体经不起太大风雨，受不了那种地方。真要一道敕书下来让我去广州，又是皇命不可违，恐怕命就危险了。”
许如海沉默了，卢家正面临一个巨大的变动。卢绚要担任太子詹事，在洛阳，可能下次回长安的日子遥遥无期了。他自己自然一定会跟着大家一起，不过要拖家带口离开生活多年的地方，还是感到悲戚。宦海无常，卢绚已经位至兵部尚书尚且如此，真不知有什么更值得去做的事情了。
卢绚走到几案前，拿起笔，许如海准习惯性地走过来准备帮他摊开纸。卢绚却拦住他“过去都是你帮忙代笔的，这个就我亲自来吧。”许如海放下了拿住墨的手。卢绚俯身案前，笔发出“刷刷”的声音，不一会儿调职的申请就已经写好。他对许如海说“你看，这样可好，有没有错讹之处。”
许如海迅速浏览完毕，就算是调职，写得也很好，行文很流畅，说得很恳切，大概是讲述了陛下的恩德，然后说自己多病，无法继续担负自己的职责，恳求去任太子詹事这个闲职，几乎没有缺漏。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就会被批准。“没有什么错漏，可否需要我誊抄?”
“不必抄了。”卢绚说。这种东西有什么誊抄的必要呢。
许如海小心地把这张纸收起来。放在桌面摆放的奏本上。
“那……什么时候告诉夫人?”既然决定了就要早点做准备了。路费，衣服都得早点准备。
“今晚，我去对他们说。”
“好的，那么我先退下了。”说完许如海怀着满心的复杂想法，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你也准备准备吧，有什么朋友就去见见，不然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走出门的脚停住了。
“好的。”许如海说。
许如海想了想，这么晚自己还可以去拜访的只有那个人了。他没有回屋，向一个地方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