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许多偏僻的小巷，又不时穿过两条宽敞平整的官道，两边排着的的散发着干草气味的粗糙建筑变成了砖石结构的小屋，再往前走，路边荒僻起来。连粗糙的茅草屋都很少见了。
三更半夜，没有什么行人，许如海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在这条狭窄的小路上发出寂寥的声音，又在墙上反弹回来，变成更寂寥的回音。
“踏、踏、踏、踏、踏、踏……”
他穿过稀疏的茅草屋，来到一个建筑紧凑起来的地方，这里一户户人家连成一大片，他要找的人就在这一大片人家里的一家。
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许如海摸索着前进，七拐八拐，穿过一片片的屋宇，停下来。眼前是个和周围其他人家别无差异的院门，门上有个小小的飞檐，一道墙和隔壁的四合院共用。
透露着“大隐隐于市”的味道。只有干净平整没有杂物的地面和墙头上蹲着的石狮子，檐角的蝙蝠透露出屋里人的特别的一丝端倪。
许如海记得那只蝙蝠，于是扣响了门上的铜环。
房门从里面打开，一个打着哈欠的小斯，许如海有些抱歉的说“没有打扰你们吧？”
小斯打完哈欠，眼睛睁大起来“不不，我家大人说许相公来，任何时候都欢迎，快进来吧。”把许如海让进屋里。
屋里的男人明显已经准备就寝很久了，系着腰上的绳结，一见到许如海他就连忙穿着木屐走下来。把许如海牵到位置上，亲热的问候驱散了睡意。
刚才那个小斯端来热好的甜酒，放在两人对坐的小桌上就退出去了。
“你还是勤俭至此，这小斯还是上次那个。你不嫌孤独吗？”
“是啊，那些东西麻烦得很。孤独倒不会，我还是跟徒弟在一起，有他也可以解解闷。不过你来了就来了，怎么婆婆妈妈的。”
许如海看了看眼前人淡定的表情“殿下你胸怀如此豁达，我连你的一半都比不上，真该好好学习学习。”
“不必，遇到事情多了自然就知道有许多无奈，慢慢的只能宽广起来。”烛光照过来，许如海看到那一张和当今陛下很相似的，但下巴线条坚毅许多的脸。
说这话的时候好像身上自带光芒。
自己是几年前认识他的。卢绚仕途一马平川的得意之时，他的徒弟来到自己家里，说要请自己喝酒。
然后就搞清楚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人居然是曾经的攽王，李守礼殿下。知道世人所传的李守礼被武后囚禁多年，放归山林，发疯已死只是个传闻。他就在离当今皇帝的皇宫几条街的地方，和自己的徒弟一起安静的生活，还关注着朝廷里的一举一动。
他讲了自己对朝堂的担忧，引发了许如海的同情——这才是爱国之士该有的样子。就答应他常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传递给他。
“上次跟你讲过李林甫的事，那些都是我主子卢绚在宫里听说，回来告诉我的，不知道对你有没有什么帮助。”
“我很感谢你，不然宫里事我一概不知就成了傻瓜。不过最近看起来风平浪静，好像实际上又有什么发生了。对吗？最近我感觉心力交瘁，很累了。不想再管这种事。”
许如海叹了口气“你果然料事如神，的确是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暗涛涌动，不过别人没什么，这次是我家主子卢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