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她,也没有想到当初给予的一丁点善意,换来了他们一家如此忠心。
柳夷光领着他们就这么随便地逛了逛,一天就去了大半。此刻屋外的温度高,暑热难耐。她斟酌地询问道:“世子、睿王,咱还逛吗?”
祁岩看了一眼祁曜,哈哈一笑:“是该回去歇息了,反正这几日我们怕是日日要来。”既然是来阳城游玩的,自然要有游玩的架势。
柳夷光恍然大悟,他们一定是想要麻痹对手。于是一回到家,就缠着几个哥哥询问了几个热闹的去处,很是认真地做了游玩攻略,主子一高兴,她的日子果然好过多了。
世子这边,早膳都要她陪着吃;睿王那边,时有人送来吃食给她。几日下来,免不了就有谣言流出。
不过她自己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这日,他们说是不出门了,她便回家抓了一只小母鸡,想炖一盅香蕈小母鸡。
她已经有几日没有来厨房了,还未进去,便听到冯妈妈在那里嚼舌根,唾沫横飞道:“我打睁开眼睛起就没见过那般不要脸的小妖精,小小年纪,便知道勾引男人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你们两个听着,少跟她这种不正经的玩意儿交往,对你们可没什么好处!别以为世子待她好,她就能飞上枝头,她那样儿的可入不了王妃的眼,就算要抬举,王妃也只会抬举新桃姑娘!”
人品是个好东西,可惜她们没有。
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双柳庄毕竟还是她的地界儿,在她的地盘她们都敢这般,回了王府,她不就更加受制于人了?
她一把放开正在使劲扑腾的小母鸡,受了惊的小母鸡在厨房里胡乱飞着,无头无脑地往她们身上撞。
柳夷光拍拍手,冷着脸道:“冯妈妈,我劝你做人要善良。”
冯妈妈双手插着腰,笑道:“哟,我道是谁,原来是阿柳姑娘。您不在前面伺候着世子爷,到我们这腌臜地儿做什么?”她故意将“伺候”两个字拖长了说,听起来便很是下作。
柳夷光一个大步跨到她的面前,扬起手甩了她一个耳光,速度之快,令人反应不及。
“闭上你的脏嘴!”
见她想要还手,柳夷光立刻后退一步,从身后的背篓里抽出一把尖刀,抵上她的脖子,冷冰冰道:“冯妈妈,我是个爱惜名声的,你坏我的名声就是要我的命;我这个人又是个惜命的,谁要是想要我的命,我就算是分理一搏,也要与之同归于尽。”
她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她眼中的冷意也绝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该有的。桂圆和枣儿腿都吓软了,话都说不囫囵。
“少吓唬老娘,老娘可不是被吓大的!”冯妈妈仍然嘴硬。
是吗?柳夷光的尖刀在她的脖子上轻轻划着,避开大动脉,那样轻,像是被羽毛抚过一般,有血珠子渗透出来。
冯妈妈都没觉着痛,桂圆和枣儿指着她的脖子,大哭大叫:“杀人啦,杀人啦!”冯妈妈用手一摸,满手的鲜血!满脸惊恐,她可真是个疯子!
柳夷光见她怕了,收了刀,冷然道:“原本想着与你们和平共处,进水不犯河水罢了,既然你们做不到,也就不必勉强了。我打小就没受过委屈,以后也不准备受委屈,打今儿起,这厨房我说了算,谁若不服,自去世子面前说项便是。我倒也想知道,到时候被赶出去的,会是谁。”
这还用说吗?以她现在这样受宠的程度,世子肯定是站在她那边的。桂圆和枣儿立刻表明忠心:“以后我们都听阿柳姐姐的。”
冯妈妈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眼神很是刻毒。柳夷光哼了一声,从她身边淡然走过,抱起已经冷静下来的小母鸡,抓着它的翅膀按住头,钳掉脖子上的毛,刀轻轻地在鸡脖子上一拉,鸡血就喷涌出来。
桂圆和枣儿同时打了一个寒颤,这样的三伏天里,她们只觉得身上及心上都拔凉拔凉的。好似被割了脖子的不是那只鸡,而是自己一般。
太可怕了!
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个小人在尖叫,包括柳夷光!
这是她第一次将刀对准活生生的人,她怎么会不害怕?可如果任由她们欺负,将这些闲话传到了王妃那里,她的小命说不定就要交代了。
她边拔鸡毛,边反思这段时间自己的行为,真的与他们交往过于亲密了?可是这段时间她都谨遵本分,不该做的不做,不该说的时候不说。他们待她确实比较宽厚,那还不是因为……她很识时务!
这个理由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她的两条眉都要拧到了一起,她虽然拿的是穿越剧本,可不知自己是女主还是炮灰呢?
冯妈妈灰溜溜地出去换了一身衣裳,脖子上的伤口看着严重,其实不过是破了一点皮,早就不渗血了,却有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她换了一件立领的上衣,恰到好处地遮住了脖子上的伤口。她太小看这个小丫头了,之前看她慈眉善目,性格也有些面,这样的人自然是斗不过新桃的;今天这么一闹,她才知道这个小丫头有多狠,不缺狠劲,有貌有手艺还受宠,这样的人她一个小小的厨娘开罪不起,她还不想被赶出王府。
回厨房的路上,冯妈妈与新桃相遇。
“冯妈妈,方才听到厨房吵闹得很,不知出了什么事?”
冯妈妈笑道:“没什么大事,一只母鸡没捆紧,受了惊在厨房里闹腾开了。这不,将衣服都弄脏了,刚回房换了一身。”
新桃抿了抿唇,幽幽道:“冯妈妈,我方才好似看到桂圆和枣儿在帮阿柳做事,您可得小心了。”
“多谢新桃姑娘,不过是几个小丫头,翻不出什么花。”冯妈妈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新桃见她这个样子,便露出一个笑容:“妈妈知道便好。”说完便高昂着头,两人擦肩而过。
冯妈妈心中冷笑不已,你将我当做一把对付阿柳的尖刀,只是你这握刀的手法到底稚嫩了些。良禽择木而栖,且先看看你们各自的手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