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域之巅,冰雪化境。因灵而生,名曰灵谷。妖灵孕养,伴生魔灵。有狐其中,世称灵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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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前面就是灵谷。”一劲衣清秀男子毕恭毕敬的禀报。
雪色茫茫间,隐隐可见山峰处,掩映着破碎的光,翠色的草。
一支轻骑,或弓或剑或刀,清一色黑衣钢兵,十成十的练家子,可偏偏这比世家还大的气势,毫无家徽身份可寻。只领头的黑袍男子身边紧随两位邪气炽盛的人,诡异的祭祀袍彰显着人间最尊崇的灵殿祭司身份。只那繁复的一白一金长袍便能看出,这两个人可不是小人物。
领头的黑袍公子轻轻抬手。
“到了,一刻钟修整。”
“是!”
“两位祭司大人,几成把握?”
“公子有几成?”
“没有把握。”
“此话怎讲,莫不是当我们两个大祭司是摆设不成?”自信之情早已溢于言表。
“古籍记载,灵谷早在三届分立前就已存在,位于人界,妖界,神界三界交点,为三界共通门户,后有妖灵坠落,自成结界,坚不可摧。自古能进灵谷的皆是顶尖强者。凡扰灵谷清净者,未见得活,未见得死。”
“公子意思是?”白袍祭司高昂的嗓音响起。
“从来没有人活着离开这里。”
“这灵谷世传为钟灵毓秀之地,一眼望去,灵气充裕,没有一点大凶之貌。”金袍祭司缓缓说道。
“师兄说的有理,”白袍祭司迎合道。
“言尽于此,两位祭司大人,准备好了吗?”黑袍男子清朗的嗓音传来。
“公子心安便是。”金袍祭司握了握手中的剑柄,胸有成竹的道。
“布阵!”
黑袍中一只苍白的手举起,风吹起,月光洒在黑袍下的脸上,隐隐的,光华灼灼,浅色的唇角微勾。惹月怜惜之色,惜月公子,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龙蛇,左一;虎雀,右三;蝠鹿,后五;鳌象,前二;以我为中。”黑袍下清朗的声线果断发着命令。话音未落,诡谲风起,红的几乎扎眼的血色从苍白的指尖溢出,黑丝一般的力量如同毒蛇一般蔓延在地上,一点点的蜿蜒成古老的阵图,似魔非妖的气息一瞬间打破了灵气逼人的仙境。
或许只有他自己才明了,此次灵谷之行,究竟暴露多少底牌,耗费多少谋划。
“属下遵令!”
伴随着整齐划一的断和声,四道黑影如同苍鹰般在黑暗的角落忽的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作流光,跃入黑袍四周诡魅的阵图。
金袍祭司猛地一抖,白袍祭司见状骇然之后,欲想质问,却被金袍祭司挥手制止。
金袍祭司假装摸了把胡子,压住略微颤抖的气息。心中快速思索,一路上未觉察这四人,解决吾等,怕只是动动手指的小事。若不是灵殿根基深厚,这路上,已经够不成器的师弟死千百回。
这世人眼中文文弱弱的惜月公子,藏的,实在是太深了。若能回到灵殿,定要好好谋划拉拢。
“寻常阵图皆为死物,不见其动,动者,多转,这阵图却极其诡魅。”大祭司多年之后回想起当年灵谷之行,仍不免惊奇骇然。当时阵图乍现,他可是硬生生吓得揪掉了一把娇贵的胡子。
“离魂!祭!”
黑袍下血色渐浓,却蔓延出无尽黑气,像是毒蛇涎液一般涌向黑暗中的四人,清一色黑色长袍,只依稀可见青年男子人形,月光之下,黑袍上可见血色暗纹,狰狞之色,如同困兽,邪气凛然。
“是!”
黑色气息如同茧子一样,围裹缠绕,逐渐将阵中四人围裹,阵图开始暴动,狰狞的线条开始立体,甚至试图从阵中挣脱,看不清形状,只能看到血盆大口,血煞之气流转。
四个黑色人茧开始蠕动,有兽吼声响起,像是承受巨大痛苦,随之似乎有黑色巨兽从阵中挣脱,贪婪扑向阵中巨茧,紧接着一切骤然在巨大能量波动之下爆发,却在半空中忽的平息,阵中徒留四件破烂黑袍,血色尽散。
只阵中的描金黑袍完好无损,气息略见虚弱,隐隐的,可见黑色纹路在苍白的手上蔓延,消退,然后平息。
“呵,成功了。”平素清朗的声音可见几分沙哑,有种暗藏的疯狂。
“惜月公子,这灵谷法阵,几时能破?”金袍祭司抬起头,露出一张枯瘦的脸,毫无血色,眼窝深陷,唯有一双眼睛,精光炯炯,令人不敢小觑。
“大祭司稍等,半个时辰便好。”这话虽然平缓,却是在老祭司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这灵谷法阵数万年来,不见废弱,历代闯灵谷的人比比皆是,这惜月公子,仅凭一个看不出门道的诡异法阵,究竟哪里来的自信?大祭司心里开始疑惑。
来灵谷的路上,他曾问过惜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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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问,公子究竟来灵谷找什么?”
“找救命良药。”
“惜月公子坐拥上官世家千年基业,老朽很好奇,有什么样的良丹妙药惜月公子得不到?偏到灵谷去寻?”
“起死回生,逆天改命。”
“嘶!你要那千年妖狐的心。”
“大祭司聪慧。”
“你这!”话刚说出口,便被他伸手打断。“大祭司,我知道你的顾虑,放心,此次灵谷之行,我保你二人安然无恙的回到灵殿。”
“灵狐哪里这样好猎的!”
“此事不必多说,我意已决,若大祭司后悔,大可不必同行,自当有人护卫尔等回去。”
“不必,既答应了令尊护送惜月公子一程,自是不会食言。”
“两位祭司既然已经如此说,我便心中有数了。自当让两位不虚此行。”
“公子能护好自己周全便是不虚此行了。”
“受教了。”
温煦的阳光下,眼前少年人腰背笔直,黑袍遮住平素温和的眉眼,嘴角在黑暗中轻抿。大祭司第一次发现,这看似好拿捏的上官家公子身上,有股子极深的桀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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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过中天,漫天萤火俞发夺人心魄。
“时间不够了,要快!”看着美不胜收的景色,上官惜月心中却是俞发紧迫。
黑袍下苍白的手缠绕着四条诡异的黑气,狰狞的徘徊着。有一条黑气慌乱挣扎中俞发暗淡,直到杳无声息的消失,只手心留下一道伤口,深可见骨却是滴血未流。
“这灵谷法阵浑然天成,看似层层分隔,实则同气连枝,本源归一,由外向内,根系愈深,灵力愈强。惜月公子,你图的哪一层?”大祭司沙哑的声音响起。
“如果所料不错,灵谷法阵九层,实为一体,看似由外到内一层强过一层,实则灵力最盛的,恰是最薄弱的。只要有办法避过所有外层法阵,毁掉阵眼,外层法阵便会分崩离析。”上官惜月摩挲着手上的伤口,唇畔轻勾,快了呢。心中虽有一丝茫然,自己明明从未来过灵谷,却偏偏如此熟悉,熟悉到清楚一草一木,清楚如何完美避过所有强横的法阵。摇了摇头,清除心中所有纷乱的想法。事不宜迟,她,还在等自己。
“惜月公子,实乃大才。”看着俞发松动的法阵,大祭司眯了眯眼睛,诚心夸赞。上官惜月却不以为然,说实在的,想当回事也难。
这大家子弟中,受过这老头“实乃大才”夸赞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虽然这爱称赞人的习惯很好,但是未免太频繁了些,都成了口头禅了。仅是此行所带的亲信小厮,也都被如此夸过,起初还心生欣喜,后来多次听到就直接彻底无语了。侍卫甲看着公子身边激动的抓胡子的老头,偷摸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个老骗子!呸!还想忽悠公子!我呸!
侍卫甲现在严重怀疑,灵殿跟随者众多,十有八九是被这老头那句“实乃大才”骗来的。
余下的三条黑蛇忽的开始疯狂扭动,黑色的气息开始发了狂的狰狞起来,四方结界光芒俞发盛大,四下顿时亮如白昼。三条黑色气息从阵中缓缓飘来。看着手中逐渐浅淡的黑蛇,上官惜月知晓,这第一步,成功了。
“是时候了。”
黑色描金斗篷下一双苍白的手紧扣刀鞘,看着前面灵气氤氲的结界。细看下那刀鞘十分精美,镶着上好的红玉小狐狸,一双眼儿是用极透亮的翠玉珠子做的,最奇特的是眉心一点菱形印记。隐隐的,一点流光划过那狐狸眼儿,生生蛊媚了惊起的萤火虫。一群群的竟是呆住了。
苍白的手探向空中明明灭灭的萤火。纬帽下,上官惜月微微眯了眯眼。这萤火虫,是假的!
“今日灵谷之行,务必对外封锁一切消息。”
“是!”黑暗中肃杀的声音破空传来,惊起周边流萤。
黑袍人苍白的手指摩挲着那红玉小狐狸,抹去了那微弱的流光,就在此时!萤火忽的开始暴动,起初温温柔柔的细小萤火铺天盖地的倾巢而出,似发疯一样,飞向那黑袍人。
“保护公子!”利刃出鞘,黑袍人身旁两位护卫似的人悄无声息的双手快速捏决,明黄色的光芒如同烟花一般自可怖而枯槁的染血指尖迸现。以生命为代价的灵力带着心头血的炽热,迅速扑向那愈演愈烈的萤火汪洋,可那萤火海却如同长了眼睛般快速避让。
“这不是萤火虫,是灵谷的最外一层法阵。凡人的微弱灵力奈他不何,别白费力气了”
黑袍人挥挥手制止身旁两人。悠悠说道。声音听起来,极为年轻,轻轻柔柔的,却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威严。
金袍祭司忽的愣住,这灵谷之事,上官惜月究竟是如何得知?
有关灵谷的文献,都已在来之前尽数翻过,莫非是上官家私藏?
这上官老儿倒是藏私。一瞬间便心生不满,脸色顿时阴沉许多。
白袍祭司觉师兄有些怒气,心里对上官惜月已是心生不满,便开口道:
“惜月公子,等受家族所托,特来灵谷护公子周全,如有冒昧,还望公子见谅。”这话虽客气,却是在阴阳怪气的声调下难听得紧。
金袍人见状,一道眼刀快速刺向旁边师弟。消瘦的手暗暗比出噤声的手势,这惜月公子,不能招惹。可白袍祭司不以为然,这臭小子,耗费秘法护他,居然不识好歹,简直是猖狂至甚,连他那威严铁面的老子都要对我灵殿祭司毕恭毕敬,什么时候轮得到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指手画脚!
上官惜月心中暗笑,却是几分悲凉,父亲迟暮,家族虽大,却也是拖累,逐渐磨去了当年叱咤风云的气势。
现如今各大势力纷争不断,能保住上官家在世家中的威势已是不易。这灵殿异军突起,战力难测,功法诡谲,旁人不知,但是同样是以血换灵的术法,异曲同工,那股子清甜的血香,已经昭示了一切。
“祭司说笑了,你来这灵谷的目的,我虽然不尽然清楚,却也知晓一二。这灵狐千年灵力,集天下灵秀风姿,只一滴血可就比这些年的处子血的微弱效用大了千万倍不止。”
“哈哈哈哈哈……”怪异的嚎笑声嘶嚎一般响起。“好小子,比你那窝囊废的爹有胆量的紧,深藏不露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白袍祭司怒极反笑,杀意顿敛。转头看向上官惜月,这小子真的不简单啊。灵殿自诩修仙之辈,实则只有自己最清楚看似干净的灵力有多少血气。
凡人对灵力的渴望与敬畏造就了如今的灵殿。但是灵殿灵力在各方势力虎视眈眈之下已经几乎断源,这灵谷灵力旷古之盛,若能“借”来一用,灵殿便不愁千秋万代。
“祭司可当真高看我了,灵谷一行已经是耗尽谋勇。家父虽年事已高,上官家家主能领上官家屹立不倒数十载,如此庞大的世家之主,可是与窝囊废三个字扯不上半点干系的。”
上官惜月温和开嗓,仿佛刚刚那个戾气深重杀伐果断的人只是幻影。
语句之间,皆是温良无害。映着漫天飞舞的萤火,同样的看似温柔,却暗藏危险。
如果算的没错,很快就要结束了,上官惜月眯起眼,看向逐渐崩溃的大阵中,逐渐清晰的灵谷轮廓。
近千年来,世人眼中神秘的灵谷,第一次如此赤裸裸的呈现在人类的贪婪目光之下,这是一个只是幻影就让是人疯狂的存在。传说有很多,随处可见的浓郁灵力,仙果灵禽,还有自上古沉睡的大妖,但是从没有人揭开外层的遮掩,如此仔细看过。
“回来了。”
上官惜月伸出手,看着从远方汹涌而来的黑色毒蛇,所到之处,纯净的灵力尽数腐蚀。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生长。
千万年积攒的纯净灵气一瞬间被黑暗气息取代,淼淼茫茫的黑气,铺天盖地,有齐天之势,灵谷向来明晃的月光彻底被遮蔽,只留下灵谷上铺的萤火。
忽的,不知从哪一个萤火开始,像是爆炸一般变成红色,近乎妖异的红,越来越亮,越来越多。沸腾一般涌向上官惜月,黑袍下掩映的剑鞘开始嗡鸣。
红玉作的小狐狸忽的蔓延上奇诡的脉络,小型的灵谷阵法悄然化成。红色灵力丝丝缕缕,勾缠着。
空中诡异至极的红色萤火,开始凝聚,强大的灵力波动随着九尾狐轮廓的出现,直接炸碎所有人的思维。
有清凌凌的声音,似叹息般传来:“惜月,你回来了――惜月――”
红玉小狐狸翠色的眼儿一瞬间仿佛活了过来。玉珠儿“啪――啪”双双的裂开,眼珠儿如同生了竖瞳一般,灵力诡魅生长。
恐慌无声地蔓延,上官惜月悄悄抓紧了剑鞘,面色欻的苍白。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
那如同诡魅的声音,该死的熟悉,该死的!
明明不会有变故,算了成百上千遍,不会出错的!
上官家谋算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只是如今各方纷乱,难成一统,曾经的大家在新生势力眼中,几近没落消沉。
上官家无灵力秘术加持的谋算之术,支撑上官家无数次化险为夷,只是这次,上官惜月自诩万无一失的计算,出错了!
有生之年,身为上官家少主的上官惜月在测算命运时,第一次生出无力感。
半空中九尾狐缓缓睁开了双眸,翠绿色的眼儿,红的近妖异的皮毛,化开似的一点沁蓝,点在眉心。
随后,所有人几乎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看着空中。
凡人观妖,多是失魂。
队伍最后面的侍卫甲,时隔多年,白发苍苍仍津津乐道,当时那奇幻场景,一只硕大无比的红色九尾狐,幻化作一绝美女子,玉手芊芊,伸向公子,道:“惜月,你回来了。”
眉目冠华,唇点蔷薇。
红罗裙,菱篮沁。
长发自散,玉足光裸。
上官惜月看向空中女子莹白的脸,第一次失去思考的能力。那段空白的记忆占据脑海。所有的一切变成极致的白。
眼中是眼前九尾狐化作的女子。
黑袍被太过靠近的灵力撕碎。
上官惜月握紧拳头,指尖绷得死紧,拼命保持理智。
有什么东西要在心口炸开,有什么东西几乎破口而出。
“绡儿!回来!”雷鸣一般的呼唤声,从灵谷深处传来。
红裙女子微微皱眉,楚楚可怜的看着上官惜月,眉头紧锁,眸光一闪而过的痛。
“惜月,还记得绡儿吗?”
“你是狐妖?”惜月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眼前人形的狐妖,眼中划过一瞬间的恍然。
一只手悄悄的握紧了剑柄。
“惜月,你以前从来不这样说的,都喊我绡儿的。”
狐绡对上官惜月的“怪异行径”有些不满。但是昔人重逢的巨大喜悦一瞬间便把这点不快淹没。
“狐绡这个这名字我真的很喜欢,我一直都用这个名字。
一直在灵谷等你。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找我。”
狐绡看向上官惜月,看着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人,强烈的思念驱使着她慢慢靠近。一步步的,天知道她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狐绡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想要扶上眼前苍白的容颜。
灵谷深处,灰暗的巨影忽的拔地而起,金色的光芒开始如同日出般迸现。伴随着更加震耳欲聋的呼喊。
“绡儿,危险!”
狐绡的手刚要碰到眼前上官惜月的脸,便被耳畔火急火燎的怒吼声惊醒了一半。
狐绡猛地转头,看向灵谷深处起伏的巨大黑影,和夺目的金光。不禁大喊:“快停下!不要!”
回头的一瞬。上官惜月看着眼前慌乱的狐绡,手中的剑悄然出鞘,没有任何迟疑的,刺向眼前拥有柔美曲线的纤细后背。
刀刃刺入骨血,残忍的摩擦声伴随着血液涌出的声音,如同那年,乱剑撕碎的红绡。
狐绡忍着痛转头看向上官惜月。恰好对上那双清冷的,没有丝毫怜悯心伤的眼睛。
那一剑啊,不偏不倚,正中心口,撕碎了所有幻想的美好。
狐绡却是连眼睑都不垂,只睁了双水盈盈的大眼。喃喃开口:“惜月,为什么?”
上官惜月看着眼前重伤的狐绡,心中猛然划过一丝痛意。
他告诉自己,已经不能再失去控制了。
他,输不起。
大祭司摸了摸那把蓄的极好的灰白胡子,一双老眼精光运转。
心想:这上官惜月好颜色啊,竟让这美的惑人的狐妖都看失了神。不过,仅此来看,这千年狐妖竟是已然囊中之物了。今日灵谷之行,可是没有白费啊。
四周侍卫悄然隐入黑暗。
远处,灵谷。
被庞大铁链束缚的庞然大物,不住的挣扎,金色的光芒刺目,从巨大的铁链上散发,一股股铁链细看下竟有百余条,每条都有水桶般粗细!金光如同实质的刀刃一样,扎在挣扎的巨兽身上。
金光之下,依稀可见,被束缚着的是一个如同小山般大小的巨龟。
它,在挣脱。
“绡儿!”巨兽开口,却是人言!空中淼淼的血腥味,彻底激怒巨兽。灵谷一瞬间,灵气四散。雷声乍响,铁链应声而断,夺目的金光直接呈现碎裂的形状。
“竖子!尔敢如此!”半空中巨兽张开大的骇人的口,獠牙尽显。
“居然是魔族功法,呵,班门弄斧!”巨兽一双铜铃大眼瞳孔忽的收敛,瞥了一眼下方残留的若有若无的黑蛇气息,竖瞳一瞬间黑气四溢,黑气瞬间化实。如刀出鞘,瞬间化刃,直指上官惜月。
上官惜月努力忍下心中骇然。眼前狐绡回眸一笑,血色全无的俏脸听着远处传来的巨响。忽的回头,腾空跃起,扑向半空中的巨兽。
上官惜月失声大喊一句“危险!”不知是提醒那宛若送死的狐妖,还是身后一干亲信手下。两位灵殿祭司,自诩降妖伏魔众。
确实实在在被眼前的巨兽吓丢了魂。
那一天,雪域灵谷,九大灵阵尽毁。金光直抵云霄,兽吼惊天。三届交界处,灵光魔光同现。屏障将碎,大动已现。
那一天,有巨兽呕吼自灵谷起,众说纷纭,疑是天怒。
那一天,灵殿大长老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那一天,灵殿二长老身受重伤,从此性情大变,深居简出。
那一天,上官家少主上官惜月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那一天,上官家主上官知命率领手下各大世家与灵殿决裂。
那一天,妖族魔族趁灵谷大乱闯入人间,八方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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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起缘灭,皆在灵谷。
若是一切都回到千年前,傻狐狸啊,你是否还会坚持当初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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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爷爷,你醒了吗?''老龟缓缓动了动枯树皮似的眼皮,露出黯淡的灰绿眼珠。
整个一只像是小山丘一样的老龟,被泥土花草覆盖的龟壳上隐约可见八根锁链,破的不成样子的符文,不知种类的兽皮,配上老龟病恹恹的神色滑稽的不成样子。
一只火红的小狐狸正用大尾巴尖上的毛在老龟的头上挠着。
“我睡了多久,小狐狸?”
“七天六夜了!!!!!!我的天啊,都无聊死了,尾巴都玩腻了。旁边山头上的人参娃娃自从上次被我把小辫子咬掉以后,见我撒腿就跑,我又不会把他吃了,至于吗,嘁。”
老龟呼出一口浊气,在脑袋上拐了个弯,刚好吹到这正捣乱的狐狸小脑袋上那撮白毛,把小狐狸熏的在上头乱转。
“臭爷爷,你多久没漱口了?熏死我了!呕。。。。。。”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七天六夜了。”老龟说着,张大嘴。露出了一口歪牙,吸了一口气,草地上的露珠进了嘴里,顺便捎了几朵野花,涮了涮嘴巴,哇啦一下吐了出来。
“龟爷爷,小人参的辫子可真苦,我都告诉他我不会再吃他辫子了,他为什么还是见我就跑,他是不是傻?”老乌龟深呼吸一声道:
“是个妖怪都想咬一口这千年小人参,就你个怪胎还嫌苦,小人参被你咬了一口,还敢和你玩,除非他疯了,或者他爱上你了。”
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瞟着这只相貌极好的小狐狸在那边打滚,愣是把一身好皮毛蹭满了泥。
听见老龟说的话,后腿一个轻跃,蹭的一下跳到老乌龟眼前,瞪大了眼珠子,问:
“爱上我,这是啥好玩的?比小人参不会穿肚兜还好玩吗?”
“臭狐狸!闭嘴!”一棵极其鲜嫩的小人参苗在老龟身边蹑手蹑脚的藏好自己一头绿毛,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大声嚷嚷着,要不是动作实在猥琐,还真能看出几分气概。
“你辫子不想要了是不是?嗯?小萝卜丁!”狐狸眼抛了个极具危险性的眼神,愣是把白生生的小人参吓得脸色翠绿。
“这东西可不是游戏,也绝不好玩,我怎么想起来给你说这个。真是。。。。。。这是人间的东西,人间是一个有很多很多不可思议的存在的地方。与你说那么多也无用,你是妖,碰不得人间的情爱,只能与妖双修合和。人爱上你可以,你不可以爱上人,情爱这东西伤心,心受了重创,于妖便与死无异。妖的心是灵气的容器,是修为的根本。世人贪恋灵气,无法得之,便多有世人弑妖,人妖殊途,实则同归也。。。。。。”这老龟估计是许久未说话抑或是本就唠叨,这长篇大论的,直绕的人想打瞌睡。
只这小红狐狸听得出神,其他精怪睡的可劲儿的香。毕竟这同人间老夫子一般得做派,催眠得紧。
月光冷莹莹的,撒在小狐狸水灵灵的眼珠上,清凌凌的,煞是好看。
人间啊,可真是惹人着迷的好地方。只是红尘万丈,多困痴情鬼,苦是多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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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俏脸儿全没了生气,跟煞白的窗户纸似的,让人看了难受。偏偏好看的紧的样貌撑着,让人怎么看怎么心疼。
灵谷一战大展威风的巨龟如今缩成一团,小小心的用灵力给眼前这闹心的小狐狸续命。
可这身子骨早就没毛病的小狐狸,方法用尽了就是不愿意醒。
狐绡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净做一些戳心窝子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