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溶月和舅舅一同吃着早餐,诺大的客厅,只有两个人坐着用餐,她听着舅舅咬着小咸菜清脆的声音,噗嗤笑了出来。
“你这丫头的笑什么,笑话我啊?”宋丹青挑眉看着这丫头,一壶红茶配着各色小菜。觉得这外甥女的口味也真是奇怪。
“舅舅你小菜吃的咯吱咯吱响,像是小兔子在啃萝卜。”溶月脑海里想到那个画面,更是笑的乐不可支。
“你这丫头,真是找打。”舅舅放下手中的碗筷,“昨天你妈妈打电话了,我说你去你姑家了,回来的晚了也不打电话,也不让司机送,自己一个人坐黄包车。我看你是欠教训。”
“您这不是正教训呢吗。”溶月小声嘀咕。
“你要是在我这出一点差错,你妈不得活活把我撕碎了吃了。”舅舅狠狠的说。
“哎呦,怎么会呢,舅舅,你也是我妈妈一直念叨着的亲弟弟呀。”溶月赶紧上前讨好,给他揉肩捶背。“我妈常说,自从舅妈过世之后,舅舅膝下无儿无女,我们三个就是舅舅的亲儿女。我和哥哥还有小团子,以后如何孝敬我母亲,就会如何对舅舅呢。”
宋丹青本就对她视如己出,听她这一番话,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舒坦了,“你呀,从小就比溶安会说话。”
“我这不是会说话,我是真心的。”
“好好好,舅舅知道。过几天你妈会戴着小团子来家里住一段日子,打电话还说想你了,你这丫头没良心,也不回家看看。”
“妈妈也是想你了呢。”溶月回着,松开了手,她心里想着受伤的景川,可不能让母亲知道了啊。可母亲一来,势必会对她和舅舅展开进攻,这一次,不是舅舅想起就是她得相亲。
“到时候你要是敢卖了我,你也别想好过。”宋丹青一眼就看出溶月的小九九,他看着溶月被戳穿后的笑,想起父亲早逝,是母亲和姐姐把他拉扯养大,他是娶过太太的,只跟了他三年就生病去世,他也无心再娶。以致于今天四十多的人了还被自己姐姐整日催的头疼。不然也不会在南京政府做官做的好好的跑来了上海的衙门。
“哎呀,我吃好了,上班去了。”溶月回房间换了衣服,拿着手提包出门了。
“Miss Yao, someone is looking for you.It's a very handsome gentleman”(姚小姐,有人找你。是一位非常英俊的绅士哦)安娜出门接了咖啡,就叫了溶月出去。
“Thank you, Anna”她起身出门,对上了安娜八卦的笑。
她出门,满眼望着大厅里来回走着的人群,听到一声,“溶月。”
她转身,见到景川面色发白冒着虚汗,穿着黑色棉长袍,手里还用着拐杖支撑。她忙上前去扶住他,低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特务进来搜查,我怕是要暴露,就出来了。”
“小胜和秋姐知道吗?”
景川摇摇头,来到这里,几乎耗光他所有的力气。可是事出紧急,搜查队到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准备,小胜根本来不及通知他,他穿上衣服伪装成看病的人,瞧瞧从后门溜走了。
“今天史密斯先生不在,我带你去他的休息室歇着。你的伤没事吧?我要不要给你找点药去?”溶月小声的问着他,他半个身子的力量都压在她身上,看着他额头渗出的汗,苍白的脸,真是心疼死人了。
景川摇头,“我晚上没有地方去,现在租界里也有特务秘密搜查,有军统特务,也有日本间谍,租界警察根本管不了。月,我需要你的帮助。”
溶月点头,艰难的扶着他到了史密斯的休息室,景川躺在沙发上,溶月倒了杯水喂他,“这里是史密斯的休息室,钥匙只有他和我们秘书办有,他今天有事出去了,不会过来了,我们那儿平常也不会有人过来。你等我下班的时候得打起精神做我的未婚夫,我带你去姑姑家。姑姑家有她的日本情人,你就做我情人,肯定会大吵一架,你就当是我花钱雇来的,我要以拆散她为目的,你是黑社会,参加的争斗受的伤。怎么样,这个理由站得住脚吗?”
“很稳妥。日本人是你姑姑的情人就是最好的挡箭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的想法很好,就是不知道你演戏的功力能不能骗的过去。”岑弱的景川依旧冷静的分析出她的好处来。
“必须骗过去,你可得快点好起来啊。”溶月看着他疼的冒汗,心都揪在一起。她站起身,出去锁上门。
回到办公室,两个八卦的女人,英国女人安娜,上海姑娘乔雅思围着她。
“好啦,是我未婚夫,改天请你们吃饭。”她想尽快摆脱这两个小姐姐。
“哎哟哟,没想到你隐藏的够深的。”乔雅思冲她挤眉弄眼的八卦着。
“谁隐藏了,你们又没问我是不是single lady。”溶月努嘴,表示自己的无辜。
“今天下班不行啊?”乔追问。
“今天他刚从南京过来,我俩要去约会呢,咱们大家改日啊。”溶月推说。
乔雅思还想不依不饶,安娜作为一个老道的英国人,听出社交辞令,“他们久别重逢,你就别凑热闹了,今天跟我一起去看电影吧。”
“好吧,安娜,我是真的好奇姚大美女的未婚夫是一个怎样的人嘛。”乔雅思也顺坡下了。
“反正就很合我心,有时间让他请大家去玩。快工作吧,琼斯女士来了。”溶月迅速拉低声音,低头处理自己的文稿。
中间溶月趁着上厕所的时间去偷偷看了景川一眼,见他仍在昏睡了,就又回了办公室。下班时间到了,乔雅思和安娜一起走了,她向琼斯女士道别,到休息室叫景川。
景川精神了一点,恢复了点力气。
她扶着他,叮嘱着他,“我叫了姑姑家司机过来接我们,到时候我尽量先送你回房间。”
“好,你不怕姑姑告诉你爸爸吗?”
“不会的,她更怕我告诉父亲她和日本人交往。我父亲虽然是资本家,但他也容不得日本人在我们的国家撒野。”
景川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更加紧紧的搂住她的肩。
他们一路坐着车,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姚公馆。
云云见她扶着景川,不明所以,但还是帮着她搀扶着景川。
“云云,这是我哥哥的朋友,在路上遇到几个日本人欺负咱们的姑娘就路见不平,被法租界警察打的伤了,正好遇见我,他还被学校开除了,不敢回家。我想起姑姑的事,气的不行,所以就过了气气她。”她俩把景川架上床后,她在屋里向云云解释,“你去租界北边的诊所请来一个叫夏秋冬的医生,她是我的朋友,请她来家看病。”
“好的,小姐。不过,那个中居先生去开音乐会,太太也跟着一块去了,估计要到半夜才回来。”云云道。
“那好吧,你告诉看门的大爷还有厨娘、司机,家里所有的人,都不能把我带人来的事告诉姑太太。不然,我不仅会把他赶出去,还会让他在上海滩没有饭吃。”
云云听着大小姐不同寻常的吩咐,又看看床上苍白的男人,这大少爷的朋友,小姐也这么上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