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拉着苏小妹在家吃了午饭,几人在客厅歇了一阵子说了一会话,溶月在母亲午睡之前,忙说自己等会和小妹约了几个同学一同游秦淮河去。
姚母听了,倒也没拦着不让去,只是说,“现如今世道乱了,你不要嫌妈管着你,不让你出门,让小四跟着,横竖你们年纪不差多少,他办事是你父亲最放心的,你们出去见同学也有个帮忙打点钱的。”
溶月本来以为出不去了,谁知母亲松了口,她忙应道“好,您放心,我去去就回。”
溶月拉着小妹出了门,见小四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忙笑说,“小四哥,你下午要有忙的事,不用跟我们去也行。”
“护送小姐出行就是我今天最大的事了。”小四笑着漏出一口整齐的牙。
溶月知道这是他来自己的第三个年头,是英姨乡下的侄子,因为跟家里吵了架,不想在家务农,想到城里谋个差事,英姨为此求了母亲,母亲念着家人的情份就告诉了哥哥。哥哥说要见见人怎么样,见了小四,又知道他在乡下上过几年私塾,问他想做什么的时候,小伙子说不拘做什么,只要不受人打骂,饿不死就行了。于是哥哥就让他跟着管家,待了一个多月见他做事机敏,学东西比较快,就让他跟着司机学开车了。父亲见他车开得好,也常带着他到厂里帮忙开车运货。
“小四哥,我好长时间不见你了,我爸让你做什么去了?”
“在厂里管理车队,今天我休息没啥事,过来看看我姑和太太,正好能陪着小姐逛逛南京城。”
“麻烦小四哥了。”
三人从门口拦了两辆黄包车,溶月和小妹坐一辆,赵小四坐一辆,到了地方小四拿钱付了,家里规矩,出门的时候,随从拿钱结账,直接可以从账房支银子。
比她们早的就有人到了,在公园的站着眼熟的男男女女,街上站着当局的巡捕拿着警棍,有些警惕的看着这不又聚集起来的青年男女。
她们过去跟同学打招呼,几个人一起说说笑笑了一阵,主要的人物登场了,她们就都到了酒店里,这次的发起人开了一个包房,确保这次谈话的隐秘性。几位熟悉的师长也一一到场,虽然小妹一开始说明了来意,但溶月还是怕一到激愤时,又说起当局的话不好收场,于是让小四到楼下守着,她在窗台上看着,楼下有异动时候,让他用手摸额头连续拍几下,她这边便随时叫人散了。
一到放假,她就拉着小妹走到窗口,到了二十多名同学,站在拥挤的房间里,有坐有站,前来的有三名老师,一位是带着粗框眼镜的穿着长衫的文学教授,一名是穿着洋装的女性英文教授,一位是西装革履,留洋归来的年轻的理科教授。请来的同学也多是她这种家境殷实的学生。
“同学们,在此我们衷心能感谢各位的到来,纵观我民族之兴衰,如今之势,国弱他强,林公曾提出师夷长技以制夷,前前后后我国学长技者已带领国家作出了改变,在前辈的带领下推翻了两千多年的封建王朝统治时代,而如今,狼子野心的东洋小人已经路人皆知,国内各界人士对如何帮助国家走向西方那样强大的道路,从各方面作出许多努力,我们作为其中青年知识分子,其报国之志如烈日昭昭,所以学生自救会对这一行出国的学子又选取了十五名学生一同前去,希望能到个列为家境殷实的同学的帮助。”文学教授李平生说完之后,满含热泪,双脸泛红,坐下来之后被一边的女老师安慰了几句。
“在坐的诸位同学都是在家被称为小姐少爷的,人生从一开始就不愁衣食,可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们四万万同胞还有许多吃不饱穿不暖的,我们这个民族需要领头人,需要有技术的人来带领我们四万万同胞不受列强欺辱,以后的世界会怎么样?世界如果爆发战争,我们这个现在就已千疮百孔的国家该是怎么样的满目疮痍,科技还在进步,我们必须行动起来,不能落于人后,我们这个国家落后很多年了,这其中必须有人忍受孤独与寂寞,去那遥远的国度,学习和深造更为精密高深的科学技术。所以还请各位给予馈赠。”女教授一席话让其在坐各位学生染红了眼眶,一个个攥紧了拳头,热血涌上心头。
“同学们,我们知道你们还是家庭的孩子,话语权和使用金钱的权利不在你们手上,但是只要只要给些资助,让我们前去的同学不要在船上就被饿坏身体,我们的好心就没有被白用。”身着西装的老师说道。
“我手上不过有过年收的压岁钱约莫有七八百大洋,若老师不嫌少,我自回家取去。”一位身穿蓝色刺绣冬款旗袍的女生最先站起来表态,她瘦瘦小小特有的南方女孩子的身价,眼睛不大,却熠熠发光。
“老师,我父亲资助了不少人去西洋留学,请您晚上到我家一同见我父亲去吧。”一位男同学站起来说道。
不少人纷纷站出来发声,有的捐钱有家中有产业的还说同学出去的行头他家包办了,还有几个在家话语权低的女同学当场摘了今天的金银珠宝。
“老师,也请您哪一位有时间也到家一下吧。”
溶月开口,她看了看楼下来往奔走的众生,又看了看屋里这些青年热血,这世间究竟还有难,要几万万人共同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