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霜辰，别这样，快停下。那里，不可以啊……”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床头的电子闹钟按时响起。现在是早晨七点半。
“霖辰霖辰，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岁琥珀跳到他身上，注视着他睡衣下的脸庞在阳光中变得红润。
窗户外边停落两只山雀，羽毛刚经清理，色泽明亮，好奇地扭着脑袋往里望。
“呜……”霖辰的声音逐渐柔软妩媚。
岁琥珀微微皱眉，思索着把爪子伸向旁边的闹钟，摆到霖辰耳旁。霖辰还是自言自语地叫唤着，效果好像不太大。
他干脆拉开睡衣帽，直接把闹钟贴着霖辰耳朵塞了进去。
冰凉和喧闹一齐袭入脑海，梦中就在嘴边的温柔脸庞突然烟消云散。霖辰昏昏沉沉地睁开半只眼，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索闹钟，然而打到的只是凉了一夜的床单和新落下的灰尘。
滴滴声愈加尖锐，如同利箭般极具穿透力，从左耳到右耳，贯穿整个身心。霖辰十分厌恶地一巴掌拍在脸边，闹钟发出最后一声倔强的喘息，倒下了。他把闹钟从帽兜中拿出，扔在一旁。
什么东西掉到了地板上，撞出的声音令人心疼。霖辰烦躁地翻过身去。
岁琥珀轻盈地跳下，把可怜的闹钟重新叼回床头。他苦恼地注视着霖辰暖阳般的面孔，舔了舔嘴角，匍匐上前。
窗户前的山雀预感到了什么不宜的画面，扑腾翅膀朝向蓝天白云。
厚实的质感贴上嘴唇，周围还有毛发的柔软，比起毯子要舒服自然很多，像绵云，像绒絮，真真切切地靠在脸庞。可是，这不是他的感觉，没有那种温柔和强势。
“岁琥珀……我就知道是你……”霖辰推开他硕大的脑袋，再次摸回床头的闹钟，艰难地眯开眼。
时间还早。但经过两次折腾，他已经没有再睡下去的欲望了。
岁琥珀伸出爪子戳了戳他的手臂，被翻身过来的霖辰一把抓住。“小珀，你怎么可以趁我睡着做这种事情呢?”
“呜……”岁琥珀埋下头，装出无辜的样子。金色的鳞片在曦光中浅浅闪烁，他背脊和脖颈上的暴毛经过吹洗显得更加蓬松。
“我喜欢霖辰才这么做的嘛……”
“这不是理由，下次可不允许这样。”霖辰忍不住打了个冗长的哈欠。玻璃上流淌下一滴新鲜的露水，渗进无尘的缝隙中。
“嗷。”岁琥珀把脑袋钻到他怀中，乖顺得惹人喜爱。他这般稚嫩天真的心也难得保存下来，小时候没有和外界打交道，只与自己最亲近的妖生活，如同绽开在枝头的白栀子，不被低地的风尘所玷染。
希望能一直这样幼稚下去吧。
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跳出来电界面。由于调成振动模式，手机鬼鬼祟祟地朝崖边挪移。霖辰一把抓起，无情地破灭希望，他连来电显示都不看，直接划开放到耳边。
“霖辰，原来你起床了。”对面是女性的声音。
“嗯……”
“你今天还去上学吗?”
“那个……”霖辰顿时语塞。上不上学，不论何时都是令人头疼的问题。
“算了，我直接和宥钰说再请一星期假。”
“唔……”
“好好调整一下吧。晚上我再过来，早中两餐你就自己解决咯。”
‘好。”
对方挂断了。
霖辰困倦地颓下头，除了揉岁琥珀的毛什么都不想做。光线逐渐变得慵懒，照在他的喷火龙睡衣上，膝头卧着一只小兽，宁静且安详。
“嗷——”他毅然决然地拍床而起，“还是先把肚子问题给解决了。”霖辰把半掩着的窗帘拉开，明媚的阳光如潮水般灌涌进房间，充溢角角落落。
换完衣服，走出时隔壁房间的门是还开着的。
“烛离前辈?”霖辰推开门，只见苍蓝色的大尾巴惬意地从床上拖到地下。前辈似乎还睡着。
他看着旁边还尚未收拾，堆积成山的衣服突然有了想法，对于昨天的事需要小小地报复一下。霖辰把身后的岁琥珀招呼过来，鬼鬼祟祟地上前，“小珀来，把前辈叫醒。”
岁琥珀歪着头，半信半疑地迈出腿。霖辰把他的前腿搭到床上，凑到他茂密素毛中绽露出的耳朵边。一阵轻柔的气息让他感到有些痒，霖辰帮他挠了挠，投下信任和期待。
对面的电视机还是待机状态，尚未蒙尘的屏幕映照着一人一兽的整个作案过程。寒光之下，相互靠近的爪子和手上都覆盖满一层厚实的白霜，扩散出严冬将至的温度。
“三，二，一!”
兽爪按在没有遮拦的脖颈上，罪恶的小手则毫不留情地紧贴酣睡的脸庞。冰凉融化成水，嵌入皮肤，刺入骨髓。
“吼……”闷雷顿响，睡龙抬起头，凶恶的光芒随着瞳孔的打开扩散，视线所及之处无不被吞噬。
当目光扫到纤细玲珑的手指时，暮烛离的脸色立刻平和下来，露出幼稚的愠色。霖辰抵开迎面扑来的爪子，这个怀抱一旦被搂上可能就无法挣脱了。
“霖辰你怎么可以这样捉弄前辈呢?”计谋没得逞，暮烛离拉下脸。
“比起你昨天做的事已经很不过分了。”霖辰看着他睡眼惺讼的窘态捂住嘴，这副样子和刚才的自己差不了多少。
“我昨天做什么至于你这么对我嘛……”
“这种下流的事情你还好意思忘记？”
“怎么不好意思了。你偷偷摸摸进来，万一窥见我晨勃了怎么办?小孩子可是会长针眼的。”
霖辰顿了一下，“什么，‘晨勃’？”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你还得多和前辈我学学，干脆把尚渊他抛弃了，做我徒弟不挺好的嘛，涨点知识，我还可以教你日曜灵术啊。”暮烛离开始一本正经地扯开话题。
“不要，我要和霜辰同一个师父。”
卧在一旁的岁琥珀皱起眉，若有所思。
“连这点东西都不知道就已经是做过事情的龙了，啧啧啧。”
“前辈你什么意思。”霖辰的脸庞已经掩盖不住地红润起来。
暮烛离占了上风，进一步凑过去，“你脸红什么，这就是一点都不成熟的表现。不如晚上来前辈这，让前辈好好教教你。如果，你现在一定要强求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谁，谁要和你学那种事了！”霖辰躲开，“别趁霜辰不在欺负我。”
暮烛离意味深长地一笑，“总要懂的，嘴巴上说不要，可到时候身体还是诚实得很。”
“你的早餐我不管了。小珀走。”霖辰没好气地甩下最后一句，拍了拍岁琥珀的肩膀拉开门。
岁琥珀跃下床，抬头看着睡意未消的苍龙，两双眼睛不约而同地对视在一起。
“小珀知道那种事情吧。”
“呜……”
“如果是曦稚泉的话，应该也没那么正经。”
“我爸爸和曦叔叔谈话的时候听到的，然后好奇就问了……不过没怎么懂……”
“果然啊，怎么都这么可爱呢?”
“前辈，霖辰是不是已经和别的妖做过那种事情了?”
“你很在意吗?”
岁琥珀失望地颓下头，脖颈和背上的鬃毛鲜艳似火，经过清洗显得更加焕发光泽。
“我想不通。爸爸跟我说，要找其他女孩子，可是，我感觉好喜欢霖辰。昨晚他还帮我洗了两次澡，那个时候真的好舒服，光是看他的脸，我浑身就发热。可为什么……”
“这不就是喜欢嘛。”暮烛离望向窗外一朵悠闲的云，舒展翅膀，折射出淡淡的彩虹。
“父母的话从来都是骗小孩子，别听你爸的。喜欢又没有界限，你如果当真有那种感觉的话，又怎么会介意性别种族这些东西呢?”
“可是——”
“霖辰是有那种关系的龙了，不过你看我不是照样调戏他吗?你要是真的想的话，就用行动让他也一样对你有感觉。”暮烛离甩动尾巴思索了会，“霖辰说不定会想得挺开的，只要你不介意的话。”
岁琥珀眼中的目光再次明亮，金黄色的鳞片辉映出勃勃生机。“谢谢前辈！”他豁然开朗，蹦着小步跑出门。
“哎，现在的小孩子啊，感情方面还是需要多指导指导。”窗外天气晴好，暮烛离伸了个懒腰，“啊，今天去哪里摸鱼好呢……”
一只小兽跌跌撞撞地窜下楼梯，心情如孟春刚萌发的幼芽，迫不及待地要迎接璀璨的曦光。他最喜欢的暖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