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立魔法大学坐落在瓦尔哈拉城西南,地上高楼林立,植被茂盛,地下隐藏着蚁穴似的空间,道路四通八达,连接城内各个重要建筑。
此时地下空间中的一部分——D区,中央贯穿一条石板路,两侧分别是刑区和牢房,漆成黑色的金属栅栏被嵌在石墙里,妄图凿穿墙壁的罪犯们终会被眼前的金属罗网碾碎最后一丝希望。
D区现在关押着两个人,只有极少数情况下这里才会被动用,大部分明面上的罪犯都归城中的巡捕队管,要是有什么人必须被送到这里来,他大概是永远也出不去了。
这座城市的地下全是秘密,就如同它的掌控者一样。
雷克斯有幸成为了秘密之地的座上宾,当然这只是笑话,他在这个地方待了一整晚加一个白天,无聊到不停地胡思乱想些并不搞笑的笑话。
一开始这里的场景让他感到恐惧,潮湿的空气,望不到尽头的狭窄通道,拐角处被锈蚀的金属椅子,被抹上深红色斑块的青色石墙,略显起伏的地面有些许水渍反射着挂在墙上的灯光。这里最适合隐藏秘密,它的来路蜿蜒而深邃,它的布置简陋而压抑,刚来到这里的雷克斯一度以为自己永远也出不去了。
虽然现在他也这么想,不过长时间对着一个风景看真的让人厌烦,他在这期间对墙面上红色斑块的产生有了十几种设想,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西瓜汁泼了,联欢会上玩疯了到处撒红油漆,某个被擦除的涂鸦等等。对一个既定的结局展开颠覆式的幻想还是蛮有意思的。
他还仔细研究了背后墙壁上的那个小口,固定的饭菜会从那里送来。在这个无法感受时间流逝的地方,听到“咕咚”一声就知道饭点到了。虽然只有面包水果,连个热菜也没有。兴许小口后面是一条长长的食物供应通道,工人把这些不需要轻拿轻放的食物一股脑丢进去就行了。雷克斯在看到送来的水果上有明显的磕碰痕迹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现在他随意地躺在地板上,后脑勺粘满了细小的尘土砂砾,昨天晚上他就是这么睡过来的。一躺在地上就不想起来了,凳子和石板地面一样坚硬,坐着哪有躺着舒服。
再有一会就到饭点了,雷克斯摸摸肚子,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感到一丝饥饿,前提是上顿没吃饱。他盘算着,学校食堂在晚上6点左右人数最多,这里的开饭时间应该和外面差不太多,也就是说现在大概是5点。
5点了,真快啊,不知道安丽现在在哪,她是不是要准备吃饭了?到现在为止还没和她吃过一次饭呢。
对了,今晚有参赛者的宴会,大概8点才会开吧。安丽会不会在那之前先吃一点?还是等到晚宴开始了和其他宾客们一起吃?没有按时吃饭,她会不会觉得饿?她的仆人会随身带着吃的吗?
一旦开了头,思绪就像溪水一样绵延流淌,无法断绝。
正当他沉浸在幻想中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雷克斯一下从地面上弹起,跑到门口把头卡在栅栏上拼命地往外看。
难道是来接我走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是喘息声,肘衣摩擦声,裤脚扇起风声。来人太匆忙,总不能是在这练习长跑吧。
雷克斯失望地回头,一屁股坐在地上。
“雷克斯,雷克斯·波特,你在吗?”一声呼喊像惊雷在头顶炸开,雷克斯直接窜起来,转身扒住栅栏大声喊:“我在这,我在这里。”
一个最出乎他意料的人映入了他满是期望的眼中。
杰特·伊莱斯,他们曾经和安丽三个人一起出去逛街,就那么一点交情。
雷克斯迟滞了,他忽而皱眉忽而眨眼,有数不过来的猜测在脑海里翻腾。杰特也愣住了,原以为雷克斯被关押起来会受尽折磨,痛苦憔悴,没想到第一眼见到他居然像个面部可动的木玩偶在做滑稽的表演。
两人心里品味着各自的预期落差,气氛一下子凝住了。
雷克斯的眼光无意中向下扫去,“嘿,兄弟,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哦,对!”杰特懊恼地用提着一串钥匙的手敲脑袋,“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所以这个是。”雷克斯直直地望着那串形状各异的铁灰色钥匙。
“是开门的钥匙。”杰特肯定地说。他立马从里面随便拉出一把来,捅进面前的锁里。
“这个不是。”说完又换了一把。
惊喜的时间段结束了,雷克斯倒退着走到椅子边坐下,脸上笼罩着一层黯淡。
过了一会,他说:“停下。”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杰特疑惑地看着他。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迟疑了一会,雷克斯问。
杰特一下被问住了,他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手里的工作倒是没停。
“你们学校警备部的牢房?”
“那你为什么说要救我?难道你不是以为我在什么凶险的地方吗?”
“刚才那个是我随口说的。。。。”
雷克斯惊诧地猛然站起身,用力之大把背后的金属椅子都给掀翻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到这里了吗?”
“你急什么呀?”杰特委屈地大喊,“我来把你救走不就完事了吗?有什么好问的!”
雷克斯一下被噎住,后退到桌子旁边。
“谁让你来的。”
“我不会透露那位大人的名字。”
“那位大人怎么交代你的?”
“无可奉告。”
“好吧。”雷克斯抹了一把脸,“或许你觉得自己知道的比我多,但现在先停下来,听我说。”
“你看看这个环境,看看你背后房子里的锁链和刑具,这里是一个刑讯室,学校的警备部只能抓人,审讯和关押那是官家的权力,你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吗?你有没有生活常识?抓我来的人是海克斯家族的,审我的也是海克斯家族的,这里只可能是海克斯家族私自建立的监牢。海克斯家族在瓦尔哈拉有封地,按照法律要受王国直派的城主管辖,尽管这片地上几乎所有手握权力的人物都姓海克斯,私自审讯犯人也是明显的犯罪行为。这里是不能被人发现的秘密监牢,那位大人有跟你说过这些吗?”
雷克斯盯着杰特的脸,眼看着他的表情渐渐冰冷,最后毫无生气地低下了头。
“你现在赶快走好吗?行吗?原路回可以吗?”雷克斯诚恳地说,“别管那个什么大人了,他就是坑你的。”
杰特点点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咔哒”一声终于把门打开了。
“你说的对。”他把钥匙拔出,“这些我都不知道,你只要跟我来就好了,一切就都解决了。”他拉开沉重的栅格门,向雷克斯伸出手。
“我不出去。”雷克斯很坚决。
杰特慌了神,他干脆蹲坐在地上不停搓手,眼睛也不敢看向雷克斯。
雷克斯不管他,心想僵持一会他自然会走的,便踮起脚坐在桌子上,低头抠指甲缝里的黑泥。
杰特站了起来,重振旗鼓准备说服雷克斯:“那位大人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不是,我是个清白的人,以后还要在这个学校里上学,我为什么一定要去逃狱,给自己找个罪名呢?”
“告诉你好了。”杰特深吸一口气,像下了重大决心似的,“那位大人便是卡兹曼·海克斯,海克斯家族的副族长,族中实际掌权的大人物。”
“什么?”最先发出惊呼的是屏幕前的海洛,他摇头鼓掌,仿佛看到了一本悬疑小说的结尾。
唯却默不作声,神情复杂。“卡兹曼应当是个稳重的人啊。”她小声说。
海洛倒是很宽心,一边拍打着沙发一边和唯说:“没关系的,他肯定能把事情办得细致完美。”
“故事已经发生了,再说后悔也没有意义,现在就相信卡兹曼吧。”唯认同了父亲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