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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你很好

话说唐山阳县县令老爷吕调阳,竟然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酒楼里,不顾形象地大口吃起没听过名字的饭菜,不知道他身份的人也就罢了。

要是知道他乃是出身河北书香名门吕家,位列二甲第十七名进士的人,看见这一幕,一定会掉一地的眼珠子。

比如何师爷,此时就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虽说吕调阳不像一般莽夫吃饭那样狼吞虎咽,吃像难看,但是比起他平日里斯文的做派来,也是粗放了不少。

何师爷年过花甲,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各地美食虽然说不上是尝了个遍,但也品尝过不少。

什么烧鸡,叫花鸡,白斩鸡等等,何师爷全都有幸品尝过,但是这红烧鸡却听都没听过,所以在他看必然是比不上烧鸡之流的。

何师爷忍不住心中疑惑,夹了一块红烧鸡品尝起来。

这一吃不得了,刚刚还瞧不上红烧鸡的何师爷,话都顾不上说,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香,实在是太香……

跟这个红烧鸡比起来,以前吃过的白斩鸡之流,实在是上不了台面,难怪大尹吃地这么香甜。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吕调阳二人就把所有饭菜吃完了,何师爷甚至把红烧鸡的卤子都用来泡饭了。

何师爷打了个饱嗝道:“大少爷,反正也要住店,不如这几天咱们就住这家吧!这家饭菜美味可口,再吃别家的,恐怕入不了口啊!”

吕调阳品了一口茶水道:“也好,就在这里住下,离清河镇码头不足一里地,来去倒也方便。”

这两人说到做到,当即就办理了住店手续,就在醉仙楼二楼住下了。

******

当晚,吕调阳为一件棘手的事情所困,睡不着觉,想去院子里溜达一会。

此时,醉仙楼已经打烊了。

吕调阳走到院中的时候,透过灯笼发出的微光,看见一个身影在打拳,走到近前,正是中午那店伙计。

吕调阳:“小兄弟,这么晚了,还不睡?”

纪小岩:“客官不是也没睡吗?”

吕调阳:“我是为琐事所困,一时难以入眠,你小小年纪难道也有烦心事不成?”

纪小岩:“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这身子太单薄了些,所以每天都得打两趟拳法,强身健体而已。”

吕调阳十分诧异,一个乡间小店的店小二居然也能出口成章,难道是我治理有功,乡下小民也如此受教化,可是我明明才上任月余时间啊?他微微脸红道:“小兄弟贵姓?”

纪小岩兀自打着拳答道:“免贵,小子姓纪。”

吕调阳震惊道:“你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纪公子?”

纪小岩谦虚道:“嘿,乡野小子,如何敢以公子自居,不过是贵客们抬举罢了。”

吕调阳:“听说贵店的饭菜点心,都是小兄弟你发明的?”

纪小岩老脸微红,打拳的动作微微一滞道:“言重了言重了,发明谈不上,只不过是闲来无事,为了满足口腹之欲,随意搞出来的吃食罢了,实在上不了台面。”

吕调阳赞叹道:“想不到小兄弟你小小年纪,就能做出如此美食,最难得的是如此谦虚,好,你很好!”

一套拳打完了,纪小岩拿了块面巾擦了擦额上细汗,“客官实在是过誉了,小子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吕调阳道:“当得当得。”

纪小岩:“刚才听客官说是为了琐事,以至于难以入眠,请恕小子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道客官能否将那烦心事说与小子听,或许小子能为客官分忧一二。”

吕调阳并不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小兄弟,清河镇依泗河而建,清河镇码头为何日益没落?”

话音刚落,吕调阳就有点后悔了,眼前这位小纪公子聪明是聪明,但也只是在饮食上表现出来罢了,经济民生的事情,他如何能知道。

纪小岩听吕调阳这一说,心中暗想:看这人言行举止八成是个官吏,要不然怎么对这种事这么上心?

纪小岩脑中迅速调集有关资料,“自我朝太祖皇帝下令漕粮取道京杭大运河之后,海运已经是江河日下,原本在漕运体系中占有不可替代作用的清河码头,虽说看上去一片繁忙,其实早已不复往日的繁盛景象。”

说到这里,纪小岩停了停,看吕调阳那既震惊又若有所思的样子,看来自己说的没有什么大错,所以接着道:“从太祖朝开始封海,到今天已经有一百余年时间,这直接导致海上贸易锐减。”

吕调阳心中着实震惊不已,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一个乡野小子竟然也有这番见识,他拊掌道:“说地好,继续说下去。”

此时一阵夜风吹来,两个人都不由打了个寒噤。

纪小岩:“客官,夜寒风冷,咱们到前厅,一边喝茶一边说如何?”

吕调阳自是赞同。

当下,二人来到前厅。

纪小岩泡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吕调阳,自己拿了一杯,轻抿了一口茶水继续道:“海上贸易利益巨大,恐怕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得到的,所以即便是朝廷禁止片木下海,恐怕也有一些亡命之徒偷偷出海。”

吕调阳深以为然:“不错,这些亡命之徒的背后,恐怕还有一些幕后黑手,如若不然,出海所需巨费,也不是几个亡命之徒所能拿的出来的。”

纪小岩微微一叹道:“这些也不是咱们这个平民百姓该操心的事,难道客官是因为这事烦恼吗?”

吕调阳奇道:“小兄弟何出此言哪?好男儿应该心系天下,为皇上分忧才对。”

纪小岩:“咱们升斗小民,还是填饱肚子要紧,至于朝廷大事,还是由朝中那些阁老大臣们去操心吧。”

他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想:哪个吃饱了撑的,替皇帝老儿分忧,又不发工资给我,要是封我个什么官当当嘛,说不定我还会考虑考虑。

吕调阳也不好与一个小小少年争辩,毕竟他说的也有那么点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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